接过兔肉,嵇修能随意的说道:“明日就寻路,到了沧溟之后,分开行事人太多容易引人注意,一切小心行事为好。”琛很是赞同的应道,复又问道:“爷到了沧溟之后有何打算?”嵇修能在沧溟大陆可谓是一无所有,这样又怎么立足。
嵇修能却无所谓的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怎么现在是感觉我配不上你家主子?”嵇修能和凤轩的人相处倒是比和祭域的人相处要平易见人的多,毕竟他们是凤轩的人,还是留下些好印象比较好,谁知道会不会谁的不经意的一句话毁了他在凤轩心中的形象呢。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我们去哪里找公子。”沧溟大陆那么大,找一个人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难,但她却感觉嵇修能胸有成竹,所以一时间好奇,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是不是很好找。
“你先猜猜,会是什么身份。”嵇修能仿佛来了兴致,饶有趣味的说道。琛见此却有些为难,他哪知道公子的事情啊,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公子绝非等闲之辈,“我猜不出,但公子身份一定不简单才对。”
嵇修能见琛说不简单,很是赞同的笑道,“嗯,的确不简单,一国皇储又哪能是等闲之辈。”虽说着很是随意,但琛却有些接受不了,很是惊讶的看着嵇修能,“爷,您说公子是一国皇储?”怎么可能,皇储不都应该是男子吗,这点他还是懂的。
“嗯,星启无双太子。”说的很是平淡自然,似是在诉说着自己的家事一般。琛听后则深深的震撼了一下,他想到公子的身份应该不简单,甚至想到有可能是诸侯王爵之家,却没想到会是皇家,还是太子。“太子。”他们公子当真不简单,这身份他还真有点惊诧到了。
见琛惊诧僵硬的表情,嵇修能却悠悠说道:“所以,我们不能贸然前去找她,皇家之事又有哪个是简单的。”在不清楚情况的条件下,贸然出现有可能会连累到凤轩,所以他们一定要将环境彻底掌握,确保在对她无害的情况下才能出现在她面前。
“嗯,琛明白,都听爷的。”琛听到嵇修能的分析才有些清醒过来,这样是方便找到公子,但却不能莽撞的过去,给公子徒增麻烦,帝王之家又有哪件事是小事呢。想来公子这些年过的应该也不似看起来的轻松。
月影婆娑,万籁俱静,正在酣睡中的一众人却被一阵兵刃交接声惊醒,待大家刚想起身看个究竟之时,嵇修能却手挥阻止了他们,人数太多这样一定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你们先不要动,我先过去看看。”说着,嵇修能已起身向声音之处掠去。
眼见打杀声越来越近,嵇修能环视了一下此处的地势,路边的那棵大树是最好的栖身之处,不做停留飞身而上,茂密的枝叶将他的身影完美的遮挡了起来,嵇修能放眼望去,两个身着诡异服侍的人正在围攻一个一受伤的男人。
那男人显然有些抵挡不利,躲闪间有些狼狈之态,见那男人虽然行动间有些吃力,但手中长剑却挥洒自如,一见定是武艺不凡之辈,那怎么会这般狼狈,正在疑惑间便听得一个有些森寒的女声传来:“莫枫,你已经中了我们的七日散,即便不死以后也是个废人了,何必还做无谓的挣扎。”
一听七日散嵇修能心中一凛,这是习武之人的梦魇,无不闻之色变,中毒之人四肢发软全身无力,越是运功压制,反噬的越厉害,紧接着便是修为一点点的流失,最后沦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废人,对于一个武者来说,这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即便是死,我莫枫也不会死在你们这种龌蹉渣人之手。”莫枫此时明显的中气不足,但语气却是不容挑衅的坚决,仿佛他的尊严重过生命。听到他的话,另一位黑衣红袍的妖邪男子,桀桀出声,“莫枫,你要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你已经不是那个第一剑客了,狂什么狂。”
莫枫仿佛不愿与他们多做交流,冷声开口,“不服来战!”虽然满身狼狈,但那迎风而立的身影却格外的有风骨,仿佛宁折不弯的轻松,在月色下立出自己的风格。明明已经无力再战,却还要死在战斗的路上,这也许就是剑客独有的精神。
嵇修能见此也很是佩服,还有一点,这人的武功造诣他甚是欣赏,人品也是令人敬仰,是条真正的汉子。
话音一落,莫枫便用尽全身的力气,向这二人冲去,他知道此时的他根本不是这二人的对手,但不管怎样,剑客永远都要敢于亮剑,这是他们的尊严,即使下一刻死到在别人的剑下,那也毫不退缩。
但向前直冲的身形,却没遇到料想的阻拦,缓过神来抬头一看,对面二人皆愣在当场,而两人的腮边皆有一缕红痕,摘叶为刃?是谁出的手。就在他疑惑之际,对面的二人则一脸惊恐,这莫枫中毒他们可以对付,但隐在暗处的人,他们当真不是对手,若不是诚心要给他们些威慑,那树叶隔断的就是他们的喉咙了。
四下望了望,却无半点踪迹,当真是高手中的高手,有些惊恐的看向莫枫:“你居然还有帮手,算你走运!”说着逃也似的转身向后方奔逃而去。
莫枫见此,强撑着的一口气卸下,猛然间喷出一口鲜血,这时嵇修能才看清,他的左肩上还赫然插着一支飞镖,像来也是有毒的了。这血有些发黑,自是中毒所致,但吐血大部分却是因为中了七日散,强行催动真气,伤及了肺腑内力反噬造成的。
见那人缓缓向后倒来,嵇修能忙飞身而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形,“为什么要救我?”莫枫最后一丝清明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他知道自己没有帮手,更别提这人他从未见过了,断不可能只因路过一时好心了。
正在这时琛不放心嵇修能,也赶了过来,看到倒在嵇修能身上的男人,开口说道:“我来吧!”说着架起莫枫朝他们的驻地走去,全程却没多问什么。
嵇修能对毒药如数家珍,当然晓得此时的莫枫的严重性,伸手探上了莫枫的脉门,又看了看他有些发紫的嘴唇,浅笑着从怀中掏出了个两个很是精致的瓷瓶,扔给了琛,“红色的洒在伤口处,白色的兑水喂他服下。”
果然不出半柱香的时间,那人便悠悠转醒,琛急忙唤来了嵇修能,莫枫一睁眼见便看到了那个救他的俊逸男子,“为什么救我?”开口还是那句话,嵇修能见这人有些固执,感觉有些好笑,“你已经问过一次了。”嘴角微翘的淡淡说道。
见嵇修能没有回答,却不罢休,接着说道:“我想知道。”说的很是认真。嵇修能却嘴角翘的更高,你想知道我就一定要告诉你吗,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虽然固执的要命,但很有原则。
“一时兴起。”嵇修能有些玩味的说道。
听到嵇修能的话,莫枫又认真的看了看他,不似在开玩笑,才挣扎着起身要拜嵇修能,他是一时兴起,但对她来说却是救命之恩,理应受他一拜。嵇修能见他要起身,忙阻拦道:“别别别,你先别拜,我还没想好让你怎么报答呢,你一拜,我还怎么怎么好意思再提要求。”
莫枫见嵇修能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心中本有的戒备也放了下来,看来有可能是他想多了。还是起身拜了拜,见嵇修能有些懊恼的神色,开口说道:“救命之恩,自是应受的这一拜的,恩人若有何要求,莫枫定是在所不辞。”再说他一个纨绔子弟的模样,最多就是当个侍卫或者帮忙打打架什么的。
“你说的,我的要求你都答应。”嵇修能有些欣喜的问道,眼睛更是亮得惊人,一副骗到糖吃的模样。莫枫开怀一笑,“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我都答应。”说的掷地有声。嵇修能见此,确定到:“这是你说的,不违背江湖道义都可以。我想让你保护一个人。”
“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我都会保护。”莫枫说的干脆,嵇修能得到答案之后,嘴角勾了勾,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体内的七日散还未解。”像是在陈述一件在再常不过的事实,又好像在告诉莫枫他的情况。
莫枫听后,神色有一瞬间的黯然,“我会寻求解药的。”虽说的轻松,但莫枫心中明白,这几率几乎微不足道,且不知何人有解药,就是他现在所在之处,距离沧溟之地都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现在已是中毒的第二日,他只有五天时间。
嵇修能见莫枫的样子,难得的起了逗弄之心,“我可以解毒!”说完就若有所思的看着莫枫,莫枫被看的有些不明所以,不知嵇修能话的用意,只能猜测的说道:“有什么要求,公子尽管提。”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理由。
嵇修能很是悠然的看了看莫枫,嘴角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只是想让你在保护之余,不要让其他男人近她的身。”莫枫听到嵇修能这样的话,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这是让他去保护他心仪的女人?但好像不是很难,和一条命比起来还是太过容易了些。
想到此处,点了点答应了下来:“嗯,我一定保证她的安全,不让别的男人离她太近。”见到莫枫很是认真的应下,嵇修能心情很好,从怀中又摸出了一个瓷瓶,从中拿出了粒药丸递向了莫枫,“把它吃了。”
说完做到了莫枫的身后,莫枫刚想开口询问,嵇修能的话音已从后面传来,“七日散损伤修为,服用解药后需运气调理,借助他人修为进行修补,才能痊愈。”语气平淡无奇,但莫枫却知道修为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意味着什么。刚想说感激的话,嵇修能的声音就打断了她的思绪,“尽力帮我护住她就好。”
嵇修能那腹黑无良的性格,怎么会为了一个见过一次面的人,毫不犹豫的损耗修为,不过是让他尽量恢复的快些,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凤轩,还有一点就是要让他对他心怀感激,这样才能尽心尽力。他知道莫枫是个坦荡之人,说到做到言出必行,所以才敢让他去保护凤轩,才会费这么大气力去救他。
待到第二日醒来,莫枫除了嘴唇还有些发白外,几乎全好了。但嵇修能的脸色却不怎么好,定是损耗内力过多所致。莫枫虽然不善言辞,但见此还是很感激,嵇修能看出莫枫的心思了,只是走过去说到:“等会你就带我们回沧溟吧,你的仇我留给你自己报。”
一行人吃了些干粮,喝了些水便随着莫枫上路了,莫枫见人数如此之多,很是识时务的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的做着他的路引。就这样一行人行了将近两日,终于抵达了沧溟大陆,此时正是沧溟大陆的最东方,西泽国。
一进西泽国,嵇修能就让墨刃分散开来了,各自隐藏了起来。
而莫枫在得知自己保护的人是星启无双太子的时候,一时一诧,原本以为保护的只是大家氏族千金,没想到竟是一国储君,这让莫枫更加的看不清嵇修能。嵇修能的再三叮嘱他,一定要小心,不可距离太近,免得被她过早地发现,若是被发现,即便是赶也不能走,依他的功力凤轩动武也不见得会赢,这是嵇修能的原话。若是有什么禁忌的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嵇修能让莫枫在暗中保护,不让凤轩发现,是怕凤轩知道是他派的人而不接受,所以才让莫枫妥善隐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暴露自己。若是万一暴露了,依莫枫的武功,若是赖着不走,凤轩多半也不能有什么办法。
在嵇修能的千般嘱咐后,莫枫才踏上了去星启的路。
而嵇修能则选择先留在西泽,将沧溟大陆的情况摸清楚了再说,他现在对沧溟大陆可谓一无所知,有哪些国家,什么样的形式,星启的相关情况他都不了解。这些都是在一个地方安身立命的基本信息。
就在嵇修能慢慢的对这个大陆变的有些了解的时候,他的这地方却来了位大人物——西泽国王,据说西泽国王很是爱王后,但王后却因一次意外和未满周岁的小皇子一起失踪了,距今已有二十余年,所有人都说王后和小皇子已经死了,但老国王却独独不信,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来这里一次。据说老国王就是这个时候在这里和他们失散的。
再说这老国王也是痴情,独独等了二十年却一直未再纳妃,随着国王年岁的增长,朝中立储之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老国王终于是撑不住了,打算这次之后,回去就立其胞弟宁王之子为储。人至晚年却无妻无子,当真是孤家寡人,想来也是可怜至极。
嵇修能听着身旁百姓的议论,大概也听明白了这其中缘由。这国王还当真是个情种,二十年如一日的枯等,换做平常庶人都不一定能坚持下来,他一国之君,弱水三千皆可取,却可以独守那一空瓢,说起来当真不易。
虽说这国王是性情中人,但这西泽可让他治理的可不怎么样,边陲小国,国力虚弱百姓生活还算可以维持生计,但军队却很是软弱,经常受相邻两大部族的欺负,边境之地更是困顿交迫,好在这里还算祥和。
就在嵇修能思索之际,西泽帝的皇家仪仗已经行了过来,嵇修能是站也不是,跪也不是一时间有些尴尬,就在要转身欲走之际,却被眼尖的随行侍卫抓了个正着。一般随驾之人皆有些优越感,此时又见有人在陛下到来之际,转身欲走定是不会放过。
嵇修能刚想装作没听见向人群的后方挤去,却不想此时百姓跪了满地,将去路更是堵得死死的,嵇修能本是想要低调一点,但此时却是行不通了,刚要运功隐藏,却不想因仔细脚下而慢了一步,一个距离最近的侍卫,立即拿着长矛拦在了身前。
嵇修能第一次发现原来随行侍卫还是有些用处的,此时竟拦住了他,刚想开口解释只是个误会,却听得龙撵之上有声音传来,“何事喧哗?”这一问不要紧,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向嵇修能看来,这下是真的跑不掉了。
龙撵前的守卫躬身回到:“一小民见大王不拜,我等怀疑他可能有其他目的。”听到守卫的回答,嵇修能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这么紧张他了,原来是怕他是刺客,也对,这老皇帝每年都来此地,已有二十年之久,自是不公开的秘密,要是刺杀他,此地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看来今日还真逃不得,若是逃了那明天一定会全国通缉他,他还没站稳脚跟,自是麻烦越少越好。着想到此处,皇帝那边就出声来,“把他带过来。”嵇修能一见要见他,心中想着该怎样解释才能令人信服,他现在算不算是流年不利,出来熟悉下民情都能遇到这样的事情。
陛下下令,身前的守卫已经过来带人,嵇修能只能选择乖乖的被带过去,虎落平阳大抵也不过如此。待被带到撵前,嵇修能才看清这西泽帝,嗯,年岁是不小了,两鬓皆已染霜,此时看起来精神好像还不大好,此时正闭目养神,双手还下意识的在揉着太阳穴,仿佛身体真的很不适。
见陛下没有睁眼,身旁的守卫小声的提醒道:“陛下,人带来了。”听到提醒的西泽帝才缓缓的睁开疲惫的眼睛,却眼神没怎么看嵇修能,而是用手揉着眉心,随意的问道:“你为何见朕不跪呀?”一出口却是帝王的威严,那双眼虽有疲倦,但却有着精光,看来这人不似想象中的平庸。
嵇修能见西泽帝没有直接问责,而是问他原因,那他就省了些许麻烦,直接解释就好,“草民平生第一次见天子仪仗,一时为龙威所摄,竟忘了行礼。”一番话说得进退有度,话音中正,赫然不像出自庶人之口。西泽帝听到话音后,慢慢向前探了探头,想要将他看的更清楚。
却在眼神扫过他眉宇时,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