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汐池找了一块干净的岩石坐了下来,将双脚垂至岩石外,夜风徐徐吹来,水花飞溅在她的脚上,沾湿了她的鞋子。
她干脆将鞋子一脱,看着那蜿蜿蜒蜒的溪流,赤脚踩了进去。
湍急的水流冲刷着她的脚背,很是舒服,她一高兴,弯腰掬了一捧水,笑着朝天边洒了起来,清凉的水珠反射着晶莹的光落在她的脸上,沾湿了她的鬓发,她玩得很高兴,边笑着边抬手去擦自己被沾湿的脸,脸上的笑容更是纯净比。
这时她只觉脚背一痒,像是有什么东西爬到了她的脚上,酥酥麻麻的有些难受,她下意识地弯腰,迅速一个海底捞月将那东西抓了起来,定睛一看,原来不怕死地爬到她脚上的竟然是一只小乌龟。
小乌龟在她手中不停地挥舞着小爪子,一双绿豆大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可爱极了。
她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将那只小乌龟放在了手心里,看它并不怎么害怕的样子,她曲起手指弹了弹它的龟壳,不可思议地说:“你怎么不怕我呀?”
她一直以为,乌龟都是很害怕人的,见到人便会把头缩进壳里边,怎么这只乌龟不一样?
难道这是一只与众不同的乌龟。
这时,又是一阵清风从她身后袭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在了她身后。
凌汐池的眼睛转了转,忽然笑了起来,对着那只乌龟说:“我以后叫你小惟好不好?小惟,小惟……”
感觉到有道指风朝她袭来,她侧转身子一躲,身后的潭水传来叮咚一声脆响,她脸上带着笑,赤着脚朝岸上走去。
刚走没几步,便看见一个身着青色衣衫的男子出现在她眼前。
微风中,他的衣衫不时被风吹起,束在脑后的长发随风轻扬,在夜色的笼罩下,全身似升起了一圈淡淡的光华,几疑凡尘仙人。
凌汐池俏皮地冲他笑了笑,说道:“惜王陛下怎么还是那么爱跟踪人呀!”
萧惜惟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也跟着笑了起来:“不然我怎么知道你连对着一只乌龟都要那么亲昵地唤我。”
凌汐池佯装不乐意地说:“你该不会是认为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吧!”
萧惜惟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凌汐池将那只乌龟捧到他面前:“可惜你想了,这是我刚抓到的乌龟,名字就叫小惟!”
萧惜惟看了看她手中的乌龟,捏着下巴做思索状:“嗯,这只龟嘛,本王封它为御龟,名字就赐名小汐好了!”
凌汐池咬牙切齿,故作凶狠地说:“你敢!”
萧惜惟揉了揉她的头,笑道:“不敢,不敢,我怎么敢得罪要命的凌姑娘呢。”
凌汐池埋头一笑,正想说话,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轻声道:“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还没同意,便被他直接拉着朝湖外面飞去。
她惊叫了一声:“我……我没有穿鞋!你要带我去哪里,妖儿还在这里呢。”
萧惜惟没有理她,径直带着她出了那个平谷,朝山上而去,待到停下来后,他才将她放在了地上。
凌汐池尴尬地将光脚丫朝衣裙里缩了缩,萧惜惟的目光落在她脚上,指着一块石头命令道:“过去坐下!”
她不明所以,乖乖地走过去坐了下来,见她坐下后,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脚。
凌汐池惊叫一声,以为他又要对她做坏事,正要一脚踹过去的时候,萧惜惟捏紧了她的脚,不给她使力的机会,笑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方锦帕,轻轻地替她擦起脚来。
这样屈尊纡贵的动作,这样小心翼翼的对待,这样的一个人,凌汐池全身一颤,傻了似地看着他。
萧惜惟擦得很认真,就像在对待一件珍宝,不忍看见上面有一点污垢。
凌汐池心潮迭起,从未有人这般替她擦过脚,她也从不知道被一个人这样捧在手心中原来是如此幸福。
萧惜惟替她擦干净了脚,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双绣花鞋。
凌汐池瞪大了眼睛,不仅仅是因为他会这样随身携带着一双鞋子,而是因为从她回到这个世界后,为着行走江湖方便,她的鞋子基本上都是以马靴为主,耐穿而且不怕脏,现在看着这绣花鞋,她的心中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给她穿鞋,低声笑问:“为什么给我穿这种鞋子,打起架来可不方便!”
萧惜惟头也不抬地说:“在我心中,你就该穿这样的鞋子,就算打架,也有我挡在你前边!”
凌汐池的心一阵紧窒,喉头被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萧惜惟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看着她笑道:“被感动了?我是故意的!”
凌汐池连忙扭过了头,哼哼道:“我才不会这么容易被感动。”
萧惜惟就着旁边的一条小溪洗了洗手,指着上山的路:“那里是灵武山的顶峰,天快亮了,想不想去看日出?”
凌汐池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将手伸给他:“看在你这么诚意相邀的份上,本姑娘就勉为其难地给你这个邀请的机会!”
萧惜惟一个爆栗敲在她头上:“臭丫头,脾气倒是长得挺快,看来这段时间我真是太宠你了!”
凌汐池又哼了哼:“我又没让你宠我,你自己愿意的怪得了谁。”
萧惜惟作势又要敲她的头:“你是小猪吗?老哼哼。”
凌汐池用手捶他:“你才是猪。”
深邃的夜空渐渐淡去,晓风轻拂,山边已经泛起了浅浅的粉红,待到两人快走上山顶时,曙光如水波四散,一缕耀眼的霞光冲破了天边的轻雾。
两人手牵着手一前一后地走到了山顶上,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霜阳花树下,是一种说不出的静谧和甜蜜。
凌汐池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一轮红日从天边缓缓升起,万道霞光四绽,高高的灵武山被灿烂的云霞染成一片绯红,比霜阳花开时更为明媚灿烂。
她伸出手,任那绚烂的阳光透入她的指缝,喃喃道:“早起见日出,暮见栖鸟还,好美的日出啊,若是我们能天天这样看日出日落该多好。”
闻言,萧惜惟用力地搂紧了她的肩膀,像是宣誓般郑重地说道:“一定会的。”
凌汐池扭头看着他,他的目光恰好转了过来,见她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问道:“有话要说?”
凌汐池点了点头,将头靠了过去,在他侧脸上落下一吻,轻声道:“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在见识过了灵歌和哥哥的感情,又见到了冷君宇与燕夜心之间那种爱而不得后,她懂得了何为爱情,不管前路怎么样,至少这一刻她已经离不开他。
萧惜惟呆住了,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凌汐池笑了起来,站起身,双手做喇叭状捧在嘴边大声喊道:“萧惜惟,我喜欢你……喜欢你……”
四野回荡着她的声音,萧惜惟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低声道:“真是一个傻瓜!”
凌汐池也觉得自己傻透了,傻得连她自己都不曾知道原来自己可以这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