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煜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将头扭向了一边,不让自己再看唐渐依,可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他。
寒莫沂站在桥上,先是看了看叶孤影,说道:“叶姑娘,你下次若还是这般的话,令师恐怕会伤心的。”
叶孤影也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太子说笑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寒莫沂目光犀利地看着她:“叶姑娘尽得令师的真传,身手应该不止如此吧。”
叶孤影不闪不避地与他对视:“我确实不是他们的对手。”
凌汐池若有所思地看了叶孤影一眼,她刚刚对战月弄寒的那一招,确实好像并没有用出全力,否则月弄寒也不会那么容易擒住寒蓦忧。
她的这个姐姐,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如果她真的打定主意要与他们为敌,为何又要三番两次地帮助他们。
“是吗?”寒莫沂在桥上站定,低低地笑了一声:“那或许到时候只有令师亲自来问问叶姑娘了,沂在此奉劝姑娘一句,即便对面站着的是你的妹妹和妹夫,可你也不要忘记了,你是仙霄宫的人。”
叶孤影依旧冷漠着一张脸,不再开口说话了。
寒莫沂将视线落在了凌汐池的身上,手中摇晃着的铃铛骤然停了下来,他手中的铃铛一停,四野中的铃铛声也瞬间停了。
铃铛声一停,唐渐依的表情也逐渐缓和了下来,像只虚弱力的小猫般靠在谢虚颐的怀中,眉尖仍是蹙得紧紧的。
凌汐池走上前去,抬起手中的剑指向了寒莫沂,语气森寒地说道:“寒莫沂,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出现在这里,你今晚若想活着回去,就把食髓蚕的解药交出来!”
寒莫沂轻笑了一声,看了看跟在她身后的萧惜惟,又看了看月弄寒,说道:“惜王陛下,云隐国刚与我国签订明渊之盟,两国正是交好之际,你如今私下面见我泷日国大逆不道的反贼,究竟意欲何为啊?莫非陛下是不想遵守这明渊之盟了?”
萧惜惟冷笑着走上前来:“太子殿下,究竟是谁不遵守明渊之盟,从明渊发生瘟疫开始,你们背地里做的事还少吗?明渊之盟若是你们不想遵守,那云隐自然也不必遵守了。”
寒莫沂看了他两眼,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说道:“陛下言重了,泷日国从来没有不遵守明渊之盟的心,至于月三公子……”
他扭头看向了月弄寒,眼中杀意渐盛,咬牙道:“成王败寇,这次输在了你的手上,我话可说,但月凌州泷日国早晚会收回来,必将你等一干乱贼尽数剿灭,不过我今夜来此乃是为处理家事,意与几位为敌,几位怕是也不便干预吧,月三公子与其来管别人的家事,还不如想想自己要怎么去向寒月王交代。”
凌汐池银牙紧咬,问道:“什么家事?”
寒莫沂看向了唐渐依,说道:“自然是带我流落在外的妹妹回她的家去,她既是我泷日国王室血脉,又岂可沦落在外与叛贼为伍?”
凌汐池被他恶心到了,心里简直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咬牙道:“我真的是低估了你们的耻程度。”
寒莫沂笑了笑,说道:“落叶归根,认祖归宗,这是天道人伦,你们莫非也要阻止吗?”
凌汐池怒骂道:“去你的祖宗,别给你的祖宗丢脸了,你有什么资格觍着脸说要将她带回去,你们将她当作一颗棋子的时候,有想过她跟你们是一家人吗?说得好听,认祖归宗,我告诉你,天理人伦这一套在我这里没用,你们根本不是人,你们连人都算不上,也好意思上杆子跟她认亲戚。”
说罢,她的手指一抬,真气在她指尖缓缓凝聚成了一朵花的形状,她看向了寒莫沂:“你今晚若是不将食髓蚕的解药交出来,我就先送你去见你的祖宗。”
冰冽和左煜见状,一左一右地护在了寒莫沂身前,四面八方也传来兵刃森寒的气息。
寒莫沂故作叹息,说道:“只要她跟我回去了,我自然会给她解药,解药的事又何须劳你费心。”
“呸!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谋算着什么?你让她跟你回去是因为你们知道唐姨就这么一个女儿,并且她为了这个女儿可以付出一切,你非就是想利用她来牵制唐姨罢了。”
寒莫沂嗤笑了一声,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笑道:“是又如何呢?”
说罢,他将手中的铃铛挑在指尖上,铛铛地晃动了两声,唐渐依不为所动。
可当那两声铃声响过之后,又是一阵急切的铃铛声清脆地响了起来,不知有多少铃铛,在黑暗中一波一波摇响,如同狂风骤雨般凄厉刺耳。
唐渐依猛然睁开了眼睛,极度的痛楚竟让她冲破了被封的穴道,她的双眼已经变得血红,仰着头痛苦地惨叫了起来。
谢虚颐见状连忙死死地按住了她,唐渐依拼命挣扎,对着他拳打脚踢,像只濒临绝境的小兽,那凄厉的惨叫声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动容。
“住手,住手,寒莫沂,我要你的命!”
凌汐池眼睛也红了,怒不可遏地就要冲上去杀了寒莫沂。
“汐儿!”萧惜惟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示意她不要冲动。
他看向了四方,四野传来的铃声数量不少,可见这里埋伏着不少人,寒莫沂今晚若是死在了这里,这件事根本掩盖不下去,明日驻扎在临泉的泷日国大军便会杀到明渊,到那时事态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而云隐的军队现在正驻扎在云桑城,此时根本来不及调兵遣将,况且云隐国也还没做好再一次跟泷日国开战的准备。
这也是为何双方只能暗地里行事而不正面交锋的原因。
有些事情一旦摆到明面上来,牵一发而动全身,两国一旦开战,便是再一次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时候苦的只会是普通百姓,那他们之前为明渊城所做的一切便全都白费了。
谁都知道两国之间总有一天会再次开战,但开战的原因绝不可能是因为区区一个唐渐依。
凌汐池如何不知这个道理,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她才知道唐渐依从一开始就沦为了一颗棋子,两边都选择利用她的时候,就代表了两边都可以随时抛弃她,她自己也曾经历过那种痛,所以她不希望看到身边的人也走上那条路。
寒莫沂看了她一眼,手中的铃铛又晃动了两下,黑暗处的铃铛声又停了,唐渐依再一次安静了下来,满头大汗地倒在了谢虚颐的怀中。
只听寒莫沂极度耻地说道:“蓦璟,你看,另外一只食髓蚕没在我手上,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你能保证在她死之前将那只铃铛找出来吗?”
说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陶醉地闭上了眼睛:“这铃铛声可真好听啊。”
他的指尖仍然挑着那一串铃铛,小小的铃铛随着风摆来摆去,发出如冤魂哭诉般的哀鸣。
“蓦璟啊,你既然选择入了这战场,心不够硬怎么行呢?你大可以看着她去死啊,说到底,你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她的死活又关你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