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我无情无义,这三天三夜我想得清楚明白,近些时缥缈和邢家的灾祸皆是由我而起,彼时我只顾自身感受不愿离开缥缈也不愿离开师尊左右,以致连累众多也害了师尊。此时唯有我不再涉入世间才可另众人免于灾祸,也可让影大人不能得逞。故此凝儿今后便再此处虽洪息大师礼佛,你们还是都走吧。
魑离,你走时路上顺便找一找子墨,一定将子墨带回邢家,顺便……告诉师尊凝儿的决定。请师尊安心静养,休要再以如此身体行走世间,免得徒增祸端。
凝儿就此别过,就不再相送了。”姜仙凝说完,不待二人有何反应,便一个转身又回了屋中,只听屋中低沉的楞严经诵起,便任由二人如何叫喊,姜仙凝亦是再无其他回应了。
二人无奈只得各随其变,只是聪睿却是誓死不愿离开姜仙凝左右,魑离只是痴痴看了一时,也不再强求,便一个人下山去了,聪睿却只管每日住在姜仙凝门口,见姜仙凝出门便一同跟随前去听经解惑,一时倒也悟了不少佛理出来。
除了参禅听经,姜仙凝便只在自己屋中不断念诵楞严经。如此日子一晃便是三年,三年之中果真无人来扰。放下纷扰的世事,姜仙凝此时到是心止如水,一番平静。
这一日,姜仙凝正在殿边石阶上看一本佛陀割肉渡鹰的故事,泉峰寺久未开启的大门竟是吱吱呀呀的响了起来。姜仙凝惊跳起身,闪在大殿佛像之后,微微探着头向外张望。只见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缓缓自大门后闪出。竟是阿姐和刑岳。
姜仙凝站在殿前愣了一时,心中忽的淌过一股温热的暖流,急忙自佛像后跑出,几个箭步奔上前去,一头扑进刑玉瑗怀中,眼泪止不住的汩汩而出。怀中忽然多了一人嘤嘤啜泣,低头竟是久未相见的姜仙凝。刑玉瑗一时亦难以自控,扔了手中物件,抱住姜仙凝也哭了起来。
两人相拥而涕,泪水连连。刑岳亦是三年未见姜仙凝,此时在旁看得心中酸涩,见二人哭的难以自持,急忙上前分开二人安抚道:“既是都见了面把时间都用在哭上面,却是浪费。阿姐不是有许多话要问阿凝吗?一直哭着却是不能说。”
刑玉瑗泪眼婆娑的站在姜仙凝面前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勉强擦了擦泪水哽咽道:“阿凝,你如今更加瘦了,在这里可是想家?”
刑玉瑗才问出口,姜仙凝听到‘想家’两个字,忽然眼中又再蓄满泪水,眼看又要哭了起来。刑岳急忙上前止住二人话头,说些其他逗她二人开心。
三人站在殿前闲话了些家常,心情也平复下来,姜仙凝这才惊觉三人还站在殿前的院子里寒暄,远处扫撒的小沙弥从未见过如此煽情的场面,一直站在远处偷偷探看,窃窃私语。
姜仙凝回过神略略尴尬的对二人笑一笑道:“只顾着见着阿姐太过激动,竟然还站在这里。阿姐去我屋里坐吧。”说着便拉刑玉瑗向自己住的客房走去。刑岳急忙捡起地上一众物件跟在后面。
三人才走两步,一个小沙弥自偏殿处转了过来,对三人施个礼恭恭敬敬道:“三位可是要去姜施主住处?”
姜仙凝在寺里住得久了,同一众小沙弥也算得熟识,知道这沙弥是自洪息大师处来,定是有话要说,便也恭敬回了一礼道:“大师可是有话说?”
沙弥道:“正是,主持说几位久未相见必定有些许多话要说,就不因礼节过来令众人拘谨了。姜施主带两位随意便好。”
刑岳见是因着二人的礼数,急忙上前回礼道:“往小师傅转告洪息大师,我二人不过是上来同家妹聊些家中之事,无须叨扰大师清修,请小师傅代劳问大师好,亦请大师不必拘礼。”
几人同小沙弥又是相互行礼客套几句,小沙弥便转身回洪息大师处了,三人也依旧奔了姜仙凝住处。
行至门前,姜仙凝打开屋门请阿姐进去坐下。阿姐才要抬脚,只见一只硕大的老鼠,长着一身毛茸茸的黑毛,忽的自旁边一棵树后窜了出来,连滚带爬轱辘到刑玉瑗脚下,趔趄着脚正咧嘴对众人痴笑。
刑玉瑗并不修仙,忽然看见一只老鼠跳在面前,还会咧嘴讪笑,一瞬间只觉血液忽的冲上头顶,‘啊呀’一声惨叫转身扑倒在刑岳怀中。刑岳不明就里,并未看到地上的聪睿,以为这佛家重地也会妖邪出没。一把揽过刑玉瑗拖向身后,佩剑‘仓啷’一声褪下剑鞘握在手中。但才抬步上前准备斩妖除魔,却并未看见什么妖邪之物,不过是一只萌态可掬的小鼠妖,正对着三人咧嘴微笑,此时忽的见刑岳手中亮了佩剑,满面笑容顿时僵作一团,眼中露出一片惊恐之色,微笑的嘴角也微微抽搐起来。
刑岳一时哭笑不得,急忙收起佩剑对聪睿有些尴尬的一笑,道:“原来是只鼠妖,你是在此听经修行的吗?适才可是吓到你了?”
聪睿咧着嘴,收起抽搐的嘴角,一个转身几步爬到姜仙凝肩头,一把扯过几缕姜仙凝身后的头发盖在身上,翻个白眼并不搭理刑岳。
刑岳见姜仙凝并未有何惊异之色,便知晓这鼠妖是与姜仙凝相识的,便伸手拉过身后的阿姐,指着姜仙凝肩头笑道:“阿姐,休要怕,你可是被这小鼠妖惊着了?它是阿凝的朋友呢,无须惊慌。”
刑玉瑗自刑岳身后探出半个头颅,顺着刑岳的手指看去,果真那长毛的老鼠似是略有些恼得趴在姜仙凝肩头,用头发挡着大半张脸,正虎视眈眈瞪着二人。
姜仙凝见平日颇识礼节的聪睿忽然恼起来不搭理人,只得自己笑着介绍起来。
“阿姐休要怕它,这是我来泉峰寺路上,在林阵里遇见的朋友,魑离下山时它不愿同去,便同我一起作伴,在泉峰寺听了三年经。平日里也是很识礼仪的,今日想是怕生,竟躲起来了。可是惊着了阿姐?”
刑玉瑗见姜仙凝如此说,倒也果真不怕了,微微靠近姜仙凝肩头自发丝中打量了打量聪睿,才道:“虽然是只鼠的样子,但这眼神怎得有些熟悉?”
言罢,果真仔细想了一番,才幽幽得自言自语道:“许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