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人打完猎物回来,刚子留下帮忙收拾猎物,都弄完了还磨磨蹭蹭不走。时不时朝灶屋里望一眼,吸吸鼻子,陶醉在饭菜的香味里。
米冬觉得好笑,还真是个孩子呢,心思都写在脸上。
她顺口道:“刚子留下吃饭吧。”
刚子眼睛一亮,正要答应,又迟疑了:“师娘,我还是回去吧,昨儿吃了饭我爷还骂我一顿,说哪能赖在师父家吃饭的。”
“你不知道吗,镇上的徒弟跟师父学艺,都是吃住在师父家的。”米冬一本正经道,“你给师娘打了猎物,师娘包你吃饭那不是应该的吗?”
刚子惊喜道:“真的?”
于是,刚子又留下吃饭了,同样又是三碗干饭下肚。
回去后,刚子又被他爷骂了。
刚子硬气道:“我师娘说了,她愿意管我饭。而且师娘说,她家吃不完的剩菜是要倒掉的,我吃了还免得他们浪费呢。”
村长骂了一句“傻小子”。这年头,哪家能有剩菜呀,那都是每顿饭恨不得把菜盆舔干净的,大多数农户人家都是维持个半饱。
也就是这傻小子能相信人家善意的谎话。不过,张成家的生活确实比别人家强多了。就是自己这个村长,自认为条件在村里已经是拔尖了,那也比不上人家。
村长表情悠哉地抽着旱烟,心道能跟着张成学艺,刚子真是走运了。这才多长时间呢,刚子就能时不时给家里拿些小猎物回来了。
那些镇上的学徒,哪个不是学个三五年才能沾个皮毛。头两年都是住在师父家当长工,只能做些打杂清扫的活计。
那些师父还都是藏一手,不会把手艺全教出去,毕竟学会徒弟饿死师父,人心是最难预料的。
像张成这样,毫不藏私地倾囊相授,那是绝无仅有。
村长想着,一定要叮嘱那傻小子,就算以后出师了,也要记得人家的恩情,尊重孝敬师父。
等刚子也能打猎了,就不用为他以后发愁了,村长眯着眼享受着旱烟。
……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灯熄灭了,像往常那样,两人各自躺下。
张成望着黑夜中的房顶,沉稳的声音响起:“我走了,刚子会继续给你打猎,虽然猎物不多,有这些存货打底,也能撑到我回来。”
米冬知道,其实村里一直有人想跟张成学打猎。过去几年,他不知道拒绝了多少上门拜师的人。
米冬了解张成的性格,他骨子里就比较清冷,不喜欢麻烦,是那种习惯独来独往的人。
对于他忽然愿意让人跟着学艺,她也是很惊讶的。
而且他很聪明,选择了村长的孙子。村长在村里有权威和号召力,这样也不怕别人嫉妒眼红。跟村长家拉上关系,有他的照应,以后在村里行事也更加方便。
米冬发现,张成只是不愿意跟人打交道,并不是不懂。真要在这方面费心思,他有能力建立一套很好的关系网。
“你以前不是不喜欢跟人接触吗?”米冬问,“所以才在半山腰建房子,也不买田地,选择了打猎这种不需要跟人打交道的活计。”
张成想了一会,回答:“以前就我一个人,不需要处理关系。现在有家人了,不可能不跟人联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他说得很自然,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话语有任何问题。可是听到他说“家人”两个字,米冬心里一阵暖流。嘴角忍不住翘起,原来,他早就把自己当家人了。
米冬翻了个面,侧着身子面对地上的张成,清甜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悦耳:“谢谢你,我的家人。”
张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这两个字,而且是脱口而出,可见他在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原来,不知道不觉中,他已经把这个姑娘当成自己的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