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章 谢神祭(下)(2 / 2)

满愿石 扎姆卡特 7791 字 2023-03-03

“你总是不回答!总是说…我什么都不用知道!”用仅剩的力气吼出长久以来的怨怼,兰修斯再也无力撑住濒死的身体。与此同时,帕西斯感到一些画面传入体内,那是被封印的记忆,也是即将消失的记忆。

“希露菲尔……”

随着逐渐微弱的呢喃,清澈的液体在落地的中途碎散。

看看已空无一人的怀中,银发青年转过头,冰棺里的人不知何时合上了双眼,神情不同于先前的哀伤,是无比的安详。

讥刺的笑声响彻房间。

“竟然借我的手消除弟弟的恨意,贺加斯,你真是够卑鄙了!”

鄙夷地一甩手,帕西斯离开了已经没有主人的神域。

******

长度及腰的芒草随风摇曳,低压的天空不时变幻颜色,从单一到混合,让人看了心情浮躁。毫无预兆就迸出来的奇怪生物,更是为妖异的氛围增添了一份莫测的诡谲。

斜削的剑尖劈开粗糙的外皮,飞溅的血花在空中雾化,裸露的腹腔内什么也没有,一声咆哮后,形状酷似毛虫却比毛虫大上百倍的怪物炸裂为无数飞蛾。常人看到这种情景早就发疯了,但叶尔玛还是冷静地旋转身体,切出一道风弧,将靠近的飞蛾搅成碎片。

“啧,真是莫名其妙。”抹了把汗,她放声喊道,“瑞,没死的话就回答一声,瑞——”

寂静。只有猎猎的风声回应着她。

失望地踢了脚芒草,叶尔玛抿紧唇瓣。饶是艺高人胆大,面对这么怪异的事态,还是会心生不安,何况她只有孤身一人。

异样的风声刮过耳畔,芒草突然全部向她的方向倾倒,造成这个景象的双头巨鸟降低高度飞来。叶尔玛刚摆出战斗态势,听见一个令她不敢置信的声音:

“嗨,小姐,一个人吗?”

是人!比欣喜更冲击的情绪是惊讶,这种双头巨鸟她之前也遭遇过,暴躁凶戾,杀死已经很不容易,更别说使唤。她没有解除警备,一手拨开遮面的发,答道:“不,我还有个同伴,我正在找他。”

“啊,那我们就是同路了,上来吧。”柔和的男中音渗入一丝温暖。感觉到他的善意,叶尔玛放松下来,助跑跳上巨鸟的背。

“你……!”看清骑手的面目,她惊噫出声。帕西斯呵呵笑道:“原来是熟人啊,真巧。我叫索贝克,你呢?”

“叶尔玛。”红发女郎嫣然一笑,坦然坐到他身后,“你也和同伴分散了?”

“嗯哼,你不是监视者吧,为什么要算计我们?”

“没办法,学妹的拜托。”

“哦哦,这种拜托以后少接受为妙,会死无葬生之地的。”帕西斯并不是在威胁,只是阐述事实。因此叶尔玛也回以自在的态度,耸耸肩叹了口气:“我也这么想,所以拒绝了她第二个请求。”

“聪明。”微笑了一下,帕西斯轻踢身下的坐骑,双头巨鸟载着两人飞向远处的地平线。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按捺想讨教驯鸟技巧的冲动,叶尔玛先拣最紧要的问题问。

“你可以称它为‘扭曲的空间’,反正离我们的世界非常遥远。”

叶尔玛不禁动摇:“能回去吗?”帕西斯罕见地迟疑:“这个嘛…答案是肯定的,不过要找到回家的‘道标’,还需要一点运气才行。”

“那就没问题了,我运气一向很好。”

“呵,你真有趣。”帕西斯笑眯眼,也觉得自己运道不错,毕竟在这种鬼地方撞见美女的机率小得可怜。但即使无法无天如他也不会选在这个时机调情,立刻绕回正题:“总之,我们需要找到‘碎片’。赛场中央用来平衡的法器坏了,原来的地点和这些空间多少会有残骸留下,有了媒介,我就可以定位。”

“呃,恕我听不懂,果然我和魔法犯冲。”叶尔玛尴尬地抠抠脸颊。

“没什么,一个人只要有一技之长就行了,你的身手相当利落。”

“多谢夸奖,你是法师吗?”

“……虽然我的身板很瘦,也没有佩带武器,但我和你一样,是如假包换的战士。”其实帕西斯比较想说自己是死灵法师,可惜没有证据。叶尔玛爽朗大笑:“别在意啦,你能驯服这么凶暴的怪物,肯定比一般的肌肉男厉害多了。”

帕西斯也微微一笑:“你不是南城本土长大的吧。”

“咦,为什么这么问?”

“嗯…气质上,就是有种不同的味道。”

“你的嗅觉很灵敏。我早年和身为探险家的父亲一起寻宝,后来在首府学院的武技部毕业,当了一名佣兵,一直在夏尔玛大陆闯荡。”叶尔玛拢了拢吹乱的发丝,眼底浮起一抹怀念,“最近才回来找人。”

“然后一回来就被学妹逮去做苦力?”帕西斯揶揄。

“一半是我自愿的,好久没参加泼水队了,想重温当年的生活——你挺绅士的,知道不能询问女性的私事。”叶尔玛笑着点点他的背脊。帕西斯冷嗤:“我可不是愚蠢的小毛头。”

“哈哈哈!”

和新同伴交谈期间,帕西斯也没有疏忽警戒和搜寻,绕了两圈毫无所获,提醒道:“准备好,我要进入下一个空间了。”尽管不明白,叶尔玛还是依言抱紧他的腰,只见前方的天空裂开一条大口子,无数细小的光粒飞快地掠过耳边,连接成线,血液在叫嚣,想吐的感觉一浪高过一浪,突然一阵失重感传来,她反射性地松开手,撑了下巨鸟的背部,以抵消可能有的冲击;帕西斯也做出相同的动作,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响。

“好像受不了这里的‘气’。”检视口吐白沫的坐骑,帕西斯耸了耸肩膀。叶尔玛注意到周围的地面是奇怪的翠绿色,仔细一看,讶道:“是叶子,不,树盖!”

“咦?”

“真的,是我小时侯常玩的树盖。”踩了两脚确定触感无误,红发女郎顽心大起,绽开灿烂的笑容。银发青年却在瞬间失去了血色。

“树盖、树盖……”双膝一软,他瘫软在地,仿佛看不见般抚摸叶片,喃喃道,“不会的,不会是这里……”

“索贝克?”叶尔玛刚转过头,就见他踉跄爬起,一阵风似的掠过,跳下树盖,“啊!”

呆了两秒钟,她才回过神。

“竟然把女孩子一个人抛在这种地方,真是差劲的男人。”

走到边缘探头张望,看出跳下去决无生还的可能后,她只得回到原地,穷极无聊地等待。过了约莫半刻钟,一道白影跃了上来。

“你……”叶尔玛本想问“你干嘛去了”,话到嘴边,变成——“你没事吧?”

帕西斯脸色惨白,不过神情大体还算平静,只有语调泄露出一丝不稳:“没事,我抱你下去。”

有很多故事的男人呢。叶尔玛暗忖。

降落的过程中,女佣兵不禁深深吸气,墨绿的树冠下是闪耀着宝石的蓝色海洋,情景美到让人怀疑是梦境。靠得近了,才发现那不是宝石,而是散发出淡淡荧光的巨大蕨类,错落生长在不知是什么成分组成的深蓝地表上。

“好漂亮!”一被同伴放下,叶尔玛就迫不及待地跑向最近的光蕨。

“是很漂亮。”帕西斯心不在焉地附和,目光流连在高大到不可思议的巨树上。眼神从令人心碎的绝望,到莫测的诡谲,嘴角也浮起一丝带着甜腥气的笑意。

不期然回头的叶尔玛,心跳快了两拍。

非常性感。

休利安的容貌是清心寡欲型的,而帕西斯的言行也很有礼貌,所以她一直把他当君子看,没想到,这个男人的本质是玫瑰而不是百合。

宛如被火焰引诱的飞蛾,叶尔玛走近对方,同时解下束发的带子。

“想什么这么出神?”

帕西斯绝非不解风情的男人,立刻领会女佣兵的意思,摆出邀请的姿势。叶尔玛这才将手搭上他的颈项,不然,随便触碰一个战士,是会被甩飞的。

“想一个人。”他在她耳边细语,摩挲她艳红的发,“我喜欢卷发的女性。”

“因为那个人是卷发?”叶尔玛笑起来,没有觉得不快,反而加深了与对方交换气息的冲动,毕竟女性都喜欢专情的男子。虽然,她不确定帕西斯是不是在说谎。

收紧的手臂感到柔软的触感,叶尔玛的表情也多了份缅怀,“真巧,我的初恋情人也和你一样,有一头长长的直发。”

“彼此都满意,太好了。”轻笑的声音消失在重叠的双唇间。

极富官能性的深吻。叶尔玛并非没经验的生嫩小女娃,却还是很快沉溺在对方高明的挑逗下,如果接下来帕西斯要深入发展,她也毫无抵抗之力,但不知怎么回事,那只环着她腰部的手,一直规规矩矩地放在原处,只有固定她后脑勺的右手逐渐加重力道……

旖旎的气氛中,突然插进一声高亢的尖叫:

“呀——”

微微松开手,气息丝毫不乱的青年侧头看去,眼波流转间说不出的魅惑,仿佛一株缓缓盛开的曼佗罗,散发出妖艳却致命的毒香,让正面目击到的杨阳面红耳赤的同时打心底恐惧!

但是,当有着棕色长辫和琥珀色眼眸的身影进入视线范围的瞬间,毒素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真心的欢喜:“啊,你们没事。”

“你你你……”昭霆回过神,气得脸红脖子粗,“我们担心你担心得要死,结果你居然在这里和女人亲热!”帕西斯转过身,神态完全恢复了平日的调调。

“去去,大人的事,小孩别管。”他赶苍蝇似的挥手。昭霆大怒,一口咬住他这只手。

“瑞!”叶尔玛惊喜地奔向和杨阳等人在一起的部下,后者的神情却有点复杂:“头。”

“没事吧?”

“是……你也没事,太好了。”

另一厢的棕发少女还在咬,大有不把骨头咬碎誓不罢休的气概。本来不想计较的帕西斯眯起眼,决定给她点颜色看:“你完了,我刚上完厕所没洗手。”

“呕——”昭霆立马转身吐了一地。希莉丝看得啼笑皆非:“你们俩演双簧啊。”她对帕西斯的行为倒没什么感觉,毕竟一个身心健康的男子,偶尔做做那种事很正常。肖恩也不在意,不过是激动的关系,当下扑向徒弟:“幸好你没事!我们不知怎么回事掉到这个空间,一直在想办法回去!”

“难怪我开门不见你们。”帕西斯笑着回抱他,纯净而粲然的笑容,悄悄抚平了杨阳内心的惧意。耶拉姆质问:“你不是已经结婚了?”

“哎呀呀,原来已经结婚了,难怪技术那么好。”发出惊噫声的是一旁的叶尔玛,见众人看向自己,落落大方地笑道,“你们好,我叫叶尔玛。”

杨阳等人一一还礼报名,肖恩击了下掌:“啊,我们在旅馆见过是吧?”

“很荣幸你还记得,多谢关照我家瑞。”叶尔玛已从部下口中得知这些人救了他,郑重道谢,随即为帕西斯解围,“索贝克可是位绅士哦,在我被他吻得晕陶陶时,都没把我吃干抹净;而且是我主动诱惑他的。”

几个脸嫩的少女赧然。帕西斯别扭地咧咧嘴,他宁愿被人破口大骂也不要夸奖,连忙搬出理由:“是我家凶婆娘的功劳,她是个超级醋坛子。”不是开玩笑,若菲莉西亚知道他背着她胡搞,第一件事就是叫维烈阉了他。

“呵呵。”叶尔玛忍俊不禁。杨阳开口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出发寻找‘碎片’吧——索贝克知道碎片吗?”

“知道,看来你们也没有收获。”

“不不,我们有收获哦,看。”莎莉耶漾着天使般的微笑递出手,摊了开来。

瞥见昭霆诡诈的眼神,心知不妙时已经来不及了,一只小小的蜗牛在雪白的掌心朝他摇摆触须。

“啊!!!”

******

狠狠打了两个鬼灵精一顿屁股,帕西斯才略微解恨。其他人看着他逃跑时开辟出来的“道路”发呆。

“走了!”余怒未了地踢倒最近的光蕨,帕西斯踩着重重的脚步离去。叶尔玛小声咕哝:“俗话说女人有两张脸,原来男人也有两张面孔。”杨阳一震,隐约捕捉到什么,却摸不真切。

两个对空间魔法有涉猎的法师联手,范围缩小了许多。肖恩和帕西斯在临时绘制的粗糙地图上画了几个点,又交头接耳片刻,得出结论,在巨树东边站定:“是这儿了,反应最强的地方。”

“可以回去了吗?”早等得不耐烦的昭霆双目一亮。还在记恨的帕西斯泼冷水:“才怪,只是可能有碎片的空间。”昭霆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坐下来,捂着肚子哀哀叫。

银发青年再次败在她与师父神似的饿相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丢了过去。

“哇——”拆开的油纸里传出喷香的烤肉味,不止昭霆惊喜万分,莎莉耶也忍不住扑上来。把最后一点肉渣抢着吃完,两人才意犹未尽地问道:“好好吃哦,是什么肉?”

“你们不要知道比较好。”

油纸从昭霆的手里滑落。

肖恩唤出次元之刃,切开一条细长的黑色裂缝,然后拉大空间之痕。一等最后的耶拉姆踏进,这道临时的门洞就消失了。

青白色的光辉照亮了视野。

不同于灯柱一般的蕨类,这光竟是从地上发出的。他们置身一间仿佛舞厅的华丽大堂内,天花板上悬挂着水晶吊灯;空气渗着凉意;衣饰华贵的男女手牵手舞蹈,质地不明的礼服和身躯一样模糊,随着每个动作舒展开来,形成光泽的波浪。那奇妙而无声的舞姿,有一种浮游生物的感觉。

众人都被这诡异的情景震住了,惟独帕西斯一脸开朗地左顾右盼:“啊,果然是这里呢,都有建筑物的样子了,那么开始找吧。”说着,大步往前走去。

杨阳第一个发现不对,一把拉住他:“索贝克,你、你看不见吗?”

“看见什么?”完全一头雾水。

“那些幽灵!”昭霆气急败坏地大喊,手指好像没瞧见他们,自顾自跳得起劲的亡者。帕西斯全身僵硬:“幽灵?”

“是啊,透明的,穿着漂亮的衣裳,在跳舞。”肖恩简略形容,高兴得指手画脚,“确实是幽灵,我可以感到和我相似的气。”

一丝悲凉的笑意在青年的唇角绽放。

“我看不见,我的灵识很弱,除非怨灵那种有实体的。”

诧异他的神色变化,众人心道:看不见幽灵,也不用难过成这样吧。杨阳的冲击更大,因为对方眼里的情感,像极了那天在高空神官露出的眼神。

深爱、绝望、痛苦、以及——憎恨。

正惊疑间,帕西斯耸耸肩,收回情绪波动:“也好,你们一定不想穿过幽灵的身体走来走去,反正我看不见,就我一个人找好了。”

半晌,他在角落拾起一样东西,用力挥手:“看!找到……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众人嘴角抽搐,不知是否告诉他:他刚刚走过去时,开头撞上的几个幽灵都灰飞烟灭,其他幽灵见状,吓得抱头鼠窜。

他是幽灵杀手吗?那肖恩碰到他为什么没事?

真是谜一般的男人。

最后还是决定隐瞒,一行人兴奋地围着晶体的碎片。

“终于可以回家了。”昭霆潸然泪下,莎莉耶也感动得双手合十。帕西斯端详了一会儿晶体,转向叶尔玛:“你还要找人吧?”

“咦!”

“如果不是为了找你那位初恋情人,以你的个性不会参加这种无聊的比赛。”

叶尔玛笑了:“真敏锐,不错,不过没关系了,就这样回去吧。”瑞惊讶地瞪大眼:“头!?”

“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表白而来,只是想感谢当年的救命之恩,我可不是死缠烂打的女人。既然找不到就算了,也许我们注定没缘分吧。最重要的,我得为这些家伙保重啊。”叶尔玛敲敲身后的部下,笑得释然也惆怅。瑞微微涨红脸。

“那,万一他……”杨阳难以启齿。叶尔玛摇头:“不会的,他不是会轻易死在这种地方的男人——如果他参赛的话。”

“那个人有什么特征?我们将来会帮你留意。”耶拉姆难得好心,其实是不想节外生枝,谁让队伍里有两个爱管闲事的家伙。

“对了,你们是冒险家!”叶尔玛有些黯淡的神情重新焕发出光彩,“那应该听过他,他很有名,「红发寻宝家」,总是背着只大袋子,穿白衣。”

红发…背大袋子…穿白衣——好熟的标签。

肖恩几乎确定了:“他叫什么名字?”

“维烈。”

“果然!”昭霆大叫,吓了叶尔玛一跳。杨阳叹道:“这个世界真小。”搞清楚原委后,主仆俩也浮起相同的感慨。

“那么——”叶尔玛冲到杨阳面前,热切地道,“帮我跟他说,他十五年前在瑟拉斯遗迹拯救的小女孩,对他一见钟情!而且到现在还在为他守寡!如果他也有意,请到佣兵公会找我!”

“……是。”杨阳被她的气势压倒了。瑞咬牙道:“头,你不是说你不表白吗?”

“哎呀,有机会为什么不表白?还有,你为什么生气?”

“……”

迟钝的女人。除了更加迟钝的肖恩,众人都由衷同情瑞。

因为之前是肖恩施法,这回就轮到帕西斯。咒语一念完,瑰丽的晶体在他掌心爆出白光,一股违和感传来,就像被折叠的纸片般,空间扭曲了一瞬,接着,崩溃。

“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属于白日的强光照得众人睁不开眼,只能听到鼎沸的人声。过了片刻,身为灵体的肖恩首先适应过来,看清周围的景色,呆了。

他们竟然出现在一个露天舞台上!台下的观众面露惊惶地散开,道具被挤压成碎片甚至粉末,似乎是工作人员的男女躲在布幕后发抖。

“这、这是怎么回事?”昭霆张口结舌。帕西斯环顾四下,打了个响指:“完美,计算正确,我果然是天才。”希莉丝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珠子差点弹出来:“拉鲁!那是拉鲁!这里不是拉鲁!”余人听得丈二摸不着头脑,但转过头后,也变了脸色。

隔着城墙可以望见一座山岭,而山顶耸立的,赫然是南城的首府拉鲁。

“是不是拉鲁啊,如果直接返回赛场,会被扣押审问的。”帕西斯反而诧异他们的反应。众人想想也对。只有耶拉姆神色灰败:“那、那行李呢?”

“叫刃雾他们取啦,大约半小时到。不过叶尔玛和瑞就要麻烦自己走一趟了。”

“无妨,这里过去应该不远。”叶尔玛拍拍部下的肩膀,轻巧地跃下舞台,回首笑道,“那么告辞了,别忘了替我传话。”

杨阳一行挥手告别。眼角瞥见一群穿制服的人匆匆赶来,帕西斯眼神一凝:“治安队来了,我们也赶快溜之大吉。”

因为没造成什么损失,治安队的调查最后不了了之,不放心前来的帕西斯确定没有后遗症后,踏着悠闲的步子回去旅馆,半途遇上苦命沦为搬运工的下仆们。

“哟,刃雾,小羽。”

“可恶,你脑袋进水了吗,我们现在是这副模样耶!好说歹说守卫才放我们进来!”刃雾一照面就气愤地抱怨。小羽则态度恭敬:“主人。”

“乖。”帕西斯爱怜地抚摸她雪白的发丝,掏出法器的残骸,“哪,你最喜欢的食物,上等货哦。”

“多谢主人。”

“主人对小羽总是特别好。”黑耀嘟着嘴蹦出来,小羽立刻瞪了他一眼。帕西斯哈哈大笑:“胡说八道,我一向一视同仁。好啦,你们先把行李送去「弯短剑旅馆」,我去市场买面粉,晚上做蛋糕给他们吃。”

目送他的背影,妖兽们神情各异。

“主人很开心呢。”

“是啊。”刃雾眉间浮起欣慰,“好多年了,总算又看到他这样的笑容。”小羽咬着唇一言不发。

黑耀注意到她的异常,不屑地撇嘴:“怎么,你吃醋了?雌性就是……”还没说完,小羽一拳揍得他跌倒在地。

路过的行人都笑了笑,以为这是普通的小孩打架。

“黑耀!”刃雾扶起哇哇大哭的同伴,数落道,“小羽,你太过分了。”

“不要把我,当成人类的雌性!”小羽吼声如雷,连向来一哭就不停的黑耀也吓得愣住,挂着两行泪呆呆地看着她。

刃雾镇定下来,试图理解同伴的反常:“到底怎么了,小羽?祭神比赛时你就很不对劲。”小羽沉默片刻,苦笑出声:“你们一心为主人高兴,难道我就不希望他快乐了?可是…可是……他这个样子真的不行啊。”

“呃?”刃雾和黑耀瞠目不解。见状,小羽的火气又冒上来:“你们两个笨蛋忘了贺加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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