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沉默了好一会儿,笑起来:“你的意思是说,以后本王也像老七一样成了药罐子?行吧,难兄难弟没什么不好,没丢了命,就不是坏事。”
“那下官先去配解毒剂,其他药看具体所遗之症再行调配。”
李穆点头,待何解退下,陈昱入内:“孙青与常昇来了,曹三也回来了,王爷先召哪个?”
“曹三远途赶回,让他先休息一下,晚点来复命。”
意思很明显,陈昱下去叫孙青与常昇过来。常昇是李穆的心腹之一,掌管着在他看来最重要的兵部,而在进入兵部之前,他驰骋过沙场,可谓所向披靡,这在历代兵部尚书中并不常见,因为很多皇帝忌惮武将的力量,更偏向于让时常在朝堂、在自己眼皮底下的文人领兵部尚书职。李穆认为将兵部交给文人,无异于将利剑交给只会咯咯叫的鸡,浪费罢了。
今夜常昇与孙青做的是同一件事,以兵部之令调动右巡防营配合羽林军包围辅国公府。孙青二人跪在下头回禀:“太叔简已经捉拿下狱,辅国公府除了一名老管家,没有捉到其他人,在我们到之前,太叔简就遣散了所有人。”其实比那还要早,从他们接到李穆的传信,日夜看守在辅国公府外,就没再见到除了老管家之外的人进出,老管家也只是带着跟踪他的人去集市买买菜罢了。
“那个狡猾的老东西,算了,本王要那些下人的人头也没什么用。名单找到没?”
孙青奉上一块素绢:“王爷交代过,我等特别留意,在府内一间藏了几块空牌位的密室中找到。”
李穆一面摊开素绢一面哼笑:“空牌位?老家伙还在心里祭奠谁呢?皇宫?”
“如您所料,宫里没有动静,想必陛下当真不在宫中,所以太妃不敢动作。”
常昇轻蔑道:“即便她敢,一个女人又能干什么?她救不了太叔简,没人救得了,太叔简死定了。”
李穆未搭话,随着目光往下,他的脸色越来越差,手上的名单字迹清晰,朱印鲜红,与那名刺客交代的名单并无出入,照理他该高兴才对。然而绢上的名字却叫他确信,这不过是份用来挑拨的无用名单。
他将素绢扔下,常昇问:“名单有问题?”
李穆道:“你自己看。”
他捡起,孙青凑过来,两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们所想的侯丛、夏临渊诸人一个没有,反倒他二人以及其他李穆手下人的名字赫然在列,外加一些保持中立、撤了也不痛不痒之人或随风倒的墙头草混淆视听。
孙青骂道:“这老东西是在嘲讽咱们吗?老子现在就去宰了他!”
“闭上你的嘴吧。”李穆没好气道,太叔简确实摆了他一道,让他将他们一网打尽的目标落空。首先,没有侯丛等台面上与太叔简沆瀣一气的人参与此次刺杀的证据,连他们参与过的迹象都没有,刺客的供词也是如此,未提及他人,他可以让供词变一变,但要拿下侯丛、夏临渊等多名身居高位之人,仅凭一纸供词是不够的。其次,除却日常朝堂上斗来斗去的那些人,隐藏在台面下,太叔简的门生们更为棘手,没有名单,他无法将他们揪出来,起码短期内做不到。
李穆心烦意乱摆手让他们退下,换陈昱进来。陈昱一看地上的素绢就明白了:“看来我们无法毕全功于一役。”
“你说是那混张与老狐狸一起骗了我们,还是他与我们一起被老狐狸骗了?”
“不管哪一种,我们现在能用的就是人证以及供词。往好处想,只要太叔简死了,以他为首的一派很快就会分崩离析,侯丛没有辅国公的智慧与远见,也没有他的魄力与胆气,很难成为那帮人的中坚力量,没有了太叔简的他们不成气候,假以时日必定自行瓦解。至于王爷担忧的门生问题,三两年之内,在他们掌握实权之前,我们就可以完成大换血,他们没有机会。”他的话,让李穆稍稍宽心。“所以等小皇帝回来,以公义之名,借律法之手将太叔简斩于民众面前,我们就赢了。”
“或者,还可以让他最后再发光发热一次。”李穆的眼中露出狮子锁定猎物,势在必得又嗜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