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只有三天的药了,展大人,必须即刻派人去钦州采购药材。”郑玉润着急的向展昭汇报,又趋前几步道:“这是火烧眉毛的事,药量不够,疫病将反扑啊。”
但是通往钦州的路,水陆皆被封锁,唯一可行的就是从邕江悄悄潜出去。这样一来,人选就必须是精通水性的,白玉堂主动请缨,还选中了忠信门的老魏,他在边境做过生意,会说交趾话。但是,还必须要一个人,他要熟识各种药材,而且也要水性精湛,能够在江中来去自如的。
“我去!”沈晗立刻道:“游过邕江,对我不是问题。大哥,快下命令,让我和白五哥他们一块去!”
跃动的烛光下,展昭紧紧蹙着双眉,久久没有说话。这是九死一生的事,很可能人就回不来,他怎么放心妻子前去?但是药材市场良莠不齐,没有一个懂药的人去,买回的要是劣质药物,后果不堪设想。他一向干练果断,此刻却心乱如麻,望着灯下妻子秀丽的容颜,眸中溢出痛楚的光芒。在战争中,人的命运是身不由己的,大局为重,或许每个人都只能是一枚棋子,放在最有利的位置。他何尝不清楚不明白?但是,纵是知道最正确的策略,这个也是和他血肉相连的妻子啊!
营房中一片沉默,沈晗确实是最好的人选,但是谁都不敢出声建议,还是沈晗小声的打破了死寂:“大哥,我去换水靠了?”
不一会儿,他们三人就换上了黑色的水靠。夜色如墨,风雨凄凄,此时从西侧城墙下到江中是最安全的。白玉堂和老魏一溜烟的下去了,沈晗也系好了腰间的绳,轮到她下去了。展昭再为她检查了一下腰间的绳子,左右又扯了几下,确定牢固了方点了点头。然后亲自持着绳子,再嘱咐了一遍:“一切小心!”
“放心吧,大哥!”她故作轻松的一笑,从女墙上顺着下去了。到了城楼下,将腰间绳子解了,三人快速的窜入江中,消失在芦苇丛中。
夜雨密集,交趾的巡江船来回的穿梭。他们躲在芦苇丛中,靠着一根芦苇管呼吸着。知道巡江船远去,方才箭一般的游过去。白玉堂和老魏自小都在岛上江边长大,在水中如履平地,没想到沈晗也如一尾飞鱼,在大雨如注中急速游动着,毫不逊色。老魏原来担心她娇气赶不上速度,没想到她不惧风雨,敏捷灵活,不由在心中大赞了一声。
一天就把药材采购好了,白玉堂细心,特意定制了三件带铜的蓑衣,又寻了一艘船,乘夜赶回去。船到邕江上,先和交趾的运粮船混在一起,倒没有什么破绽。到了深夜,运药的小船悄悄启动了,运粮船的老大发现不对,急声问道:“什么事?半夜里出船为什么?”
老魏不答,死命的摇着船。白玉堂问道:“老魏,他们说什么?”
“他们问为什么现在出船?”老魏哑声道:“现在只能死命摇回去!”
“小鱼儿,躲在船舱里别出来!”白玉堂立在船头,同时向城头放了一枝响箭。暗蓝色的箭焰绽放在天空,展昭知道运药船回来了,又惊又喜,立刻命令开水城门。
交趾知道不对头了,万箭齐发,都射向这艘小小的船。城头上也立刻箭矢如雨,保护着这艘运载着生命线的小船。船舱和船身上都中了数十支箭,小船在风浪颠簸急难危险中全速的前进,白玉堂将剑舞成一团白光,击落了无数的箭矢,交趾的小船也箭一般的向他们疾驰过来,船上的人手持劲弩,从左边右边向他们包围过来,短箭齐发,射中了老魏的头颅,他倒在了邕江中,血染红了一片。
沈晗感到小船失去了控制,她探头向外,正巧看到老魏倒在江中。悲伤像锤子一样击打在她的心房,来不及思索,她立刻接过船桨,使尽全力,迅疾的摇动着,在疾风暴雨和箭光闪电中飞速前行。
李有德看到城头上的宋军万箭齐发,掩护着这艘小船,略略思索,立刻想到这艘船一定至关重要。听说宋军最近在闹疫病,难道这是载着药物的小船?一定是的!他睁圆了虎眼,命令道:“毁船!毁船!杀掉船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