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晗已经置生死于度外了,她一心一意的要保护船上的药材,这是几千士兵的救命药!她听到箭射在铜蓑衣上尖锐的声音,但是一点也不害怕,今日就是把她射成个刺猬,只要一口气在,她就必须把船摇回去!百倍的毅力把无限的勇气注入她体内,她咬紧牙关,似乎长了数十倍的力气,火速的摇动着船桨,箭一般的向敞开的水城门内冲过去。
百宝囊中的暗器,白玉堂全部掷了出去。铜莲子、飞镖、柳叶刀,终于冲开一条血路。一个闪电滚过,展昭清晰的看到了妻子的身影,这个娇小的身影像是天地间茫茫海鸥,以触目惊心的勇气完成她的使命。他同时又看到交趾十来个穿着黑色水靠的人已从船上跳了下去,脑中电闪雷鸣划过一个念头:“不好!他们要凿船!”
盛涛等立刻也换了黑色的水靠,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和交趾的兵在水下搏斗着。他们手持娥眉刺,仿佛水中蛟龙,准确的游到了交趾水兵的位置。在经过几个回合的搏斗后,他们抓住了交趾兵的头发,娥眉刺当胸刺入,尸体漂浮了起来,可怖的瞪着眼睛看着风雨如晦。
突然,沈晗感到小腿一阵剧痛,蓦地跪倒在船头。她手中的船桨一软,小船在江中滴溜溜的打转了。白玉堂急声问道:“小鱼儿,怎么了?”
“白五哥,没事!”她知道小腿中箭了,忍受着痛苦,努力站起来,握着船桨,再度掌握方向,站稳身体,奋力的摇着。水城门还有五十米之遥,她鬓发散乱汗出如浆,拼死疾冲,小船如离弦之箭向目标冲过去。
李有德也看清了沈晗,惊道:“怎么是个女人?”片刻的诧异后,他马上下了下一道命令:“射死这个摇船的!”
展昭在城头也清晰的看见了妻子腿上一软跪倒在船头,心中蓦地一痛,知道妻子中箭了。同时他也看到箭矢都向妻子射去,情急之下手执连珠弩,骑马从城门中直冲出去。
一马当前所向披靡,箭矢如雨,都被他长剑拨开。但见眸光湛湛,直逼敌阵。箭如飞沙,箭箭直中箭手咽喉。长剑出鞘,夹杂着剑风阵阵,从弓箭手中疾驰过来,分开一条血路,虽千军万马,不能阻其分毫。
李有德大惊,他万万没想到展昭竟会孤身闯阵,忙命亲兵保护,刀戈相向剑戟如麻,直逼英雄,围得水泄不通。展昭冷笑一声,手中之剑直斩长鲸海水开,气贯巨阙,剑过处,血如雨。交趾将士大惊失色,几十支枪矛挺立急刺,他一个腾空,从马上跃起,双手抓住枪矛,蓦地一声怒喝,内力排山倒海而来,顿时刀销矛毁,人人失色。
交趾兵训练有素,立刻又是丛丛刀戟,不过此时非为进攻只为保护李有德。展昭一招“轻踏素雪”,蓦地扬身立于枪矛之上。又是一个腾跃翻身而起,人在半空中,向李有德连射三箭。
李有德急忙挥刀相格,挥去两箭,一箭力透重甲,射中右胸。他倒也硬气,站立不倒,自己拔去羽箭,左右亲兵忙潮水般涌上。此时展昭听得水城门千斤闸下,心中一松,知道船已进城,也无心恋战。他坐骑已中箭而亡,便抢过一匹白马,风驰电掣冲入城中。
这一变故是短短瞬间,李有德眼睁睁看着他跃入城中,竟发不出丝毫命令,捂住胸口,缓缓坐倒。
展昭赶入城内,小船刚驶进去。沈晗已经脱力,满是虚汗,软倒在船头,再也动弹不得。昏昏沉沉中,只觉展昭将她轻轻抱入怀中,为她解开蓑衣,擦拭着额头之汗。她紧闭双眸,轻声道:“大哥,药……无碍。”热泪滚滚从腮边流下:“但是魏大叔……死了。”
生死关头,她一心护药,倒没觉得什么,展昭心头已是经过一轮生死轮回。看见妻子被箭射中的一刻,他心中的煎熬痛苦唯有自己知道。此时夫妻重聚,心潮澎湃,虽然下属环绕,也禁不住在妻子额上轻轻一吻。
天地悠悠,唯有一双江鸥,上下翩舞,追风逐雨,搏击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