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夜色苍茫中的城楼,明月高悬,将一片银子般的月光照在城墙上。邕江上的粮船静静的停靠着,船身明显浮起了好多,显然,李有德的粮草已经不能得到有效补充了。
“据细作的情报,交趾的形势发生了变化。”李昭亮指着粮船道:“李有德最大的靠山苍梧王爷失势了,新的势力反对继续进攻,所以粮食补给难以为继。”
展昭微微颌首道:“看来,他要全力打响最后一战了。”
“钦州苏大人的援兵明天可以到达,但是,”李有德蹙眉看着城下李有德的营帐道:“邕江上是他们的船,城下是他们的兵。苏大人的兵怎么过江?”
“架浮桥。”展昭果断道:“木筏已经到位,连夜搭浮桥。只要苏大人四千厢兵顺利过江,这一仗我们有足够战胜李有德的把握。”
“和李有德的仗已经打了一个多月。”李昭亮叹道:“到邕州,本来以为只是场剿匪战。谁知形势起了变化,这场战艰难哪。一场瘟疫又把半数士兵击倒,熊飞,”他轻轻拍着城墙,道:“以少胜多,出其不意,不容易啊。”
展昭淡淡笑了笑,道:“晦之兄,展某个人的能力终究有限,靠的还是众志成城,”
李昭亮将目光望向了远处,似在追忆远去的荣光:“当年保州军乱,我单骑平之,靠的是一个威字,还有一个勇字。这两样你都具备了,而且运筹帷幄的能力你比我强,在军事方面,你是奇才。”他转首看着这个年轻人,目光中有热切的期望,道:“熊飞,包大人于你有知遇之恩,开封府借调了十多年,出生入死,你在汴梁名闻遐迩。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继续在开封府,与升迁一道,可能有限。如果换个方向,将来做到节度使都是可能的。前途,你也要考虑。”
展昭微微摇了摇头,轻抚着城墙石头粗造的纹理,道:“这个问题展某从没考虑,也不想考虑。十八岁入仕,开封府至今十二年,眼看着大人殚精竭虑,因公忘私,从未考虑过个人荣辱,让展某感佩。”他顿了一顿,仰首看着飞鸟,又叹道:“破获大案的自豪感,开封府兄弟的手足情,也是让展某眷恋的。”
李昭亮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又问道:“弟妹的腿伤好点了吗?没想到弟妹看起来娇娇小小,竟有这股子勇气,真是巾帼英雄。回去后我上奏疏给弟妹请功,这次要不是弟妹,瘟病定是蔓延开来无法收拾,战斗力根本无从谈起。”
“晦之兄千万别给她请功!”展昭忙道:“沈晗不喜此事,她生性腼腆,最怕的就是抛头露面。”
李昭亮笑着竖起拇指,对展昭点了点道:“熊飞,看不出,这齐家也很有一套方法啊。”
“不不,”展昭的脸微微红了,解释道:“这确实是沈晗的本意,性格如此,强求不得。”
深夜,李有德还未入眠。
孤灯微明,他靠在椅上,揉着眼角。这是他遇到的最难对付的对手,一个多月来,大大小小的战争,都没有获胜。展昭的指挥无懈可击,可能突破的死角都被他事先防备,反而,几次奇袭,粮船给他派出的高手烧了一半。粮草不继,内忧外困,政局改变,他必须尽最快的速度结束这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