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了,已经过了十四,大多这个年纪的姑娘都订了亲,只等再过半年,满了十五岁,就可出嫁。”章姨娘纠正。
半年?若胭闻言脸色大变,不是吧,这么说,我很快就必须嫁人?急道,“姨娘,我不想出嫁,难道姨娘不喜欢我,急着要把我嫁出去,不理我了?”作势撒娇纠缠,心中已经哀嚎不止。
章姨娘就哭起来,“姨娘哪里是不喜欢二小姐,可也不敢耽误二小姐的大事啊。”
初夏进来瞧见两人的模样,劝道,“姨娘就宽宽心罢,二小姐这是心疼姨娘,想留在姨娘身边多陪几年呢,要奴婢说,十四岁定亲的虽然不少,但是到十六、七才出嫁的也有,二小姐到底还小,就算定亲,到出嫁也得两三年呢。”
章姨娘想想,就露了笑脸。
若胭却是真的宽了心,还有好几年呢,且过几年混沌日子吧。
中园。
若胭等人虽离去,张氏却又把梅家恩单独留下,一声声的叹着气,也不说话,梅家恩坐在她脚边,也不用美□□,自己握了拳头,轻轻的为她捶着膝盖,等着等着,心里就着急了,挨过去问,“娘,您有什么心事只管说出来,何必闷在心里?难道还不能跟儿子说一说,儿子总是听您的,您这般不说,儿子就是有一百个孝顺的心也不知怎么去做呀。”
得了这句话,张氏才缓缓展了笑脸,只是很快就沉了下去,叹道,“你天天忙着衙门的公事,家里的事哪有工夫操心,寿儿的功课学问,你有多久没有考问了?”
“这……”梅家恩一愣,讪讪的垂下脸,陪笑道,“不是年前元宵节才问的嘛,儿子觉得还可以,比比年前有长进……”
“哼,你还想着元宵节那会子呢,如今又过了多久,还不知发生多大的变化!”张氏面色一沉,薄怒显现,“你难道竟是看不出来,寿儿这几天与往常大不一样?”
梅家恩一时摸不着脑袋,诧异的看张氏。
张氏就越发的来了气,“寿儿以前与我多么亲近,每天下了课就过来与我一起吃饭,说说笑笑的讨我欢喜,这几天却和丢了魂似的,中午饭不过来吃也就罢了,就是平时过来点个卯,也是低头发呆,我问一句答一句,哪有往常的乖巧讨喜?”
梅家恩诺诺的听着,细细一回想,隐约觉得梅承礼近来的确有些改变,似乎没有见到自己都拘束不安、紧张慌乱,可是,他以前见到自己,也会不自在啊,皱眉道,“许是想着今年秋闱,心思就有些重了吧。”
“哪里就只是秋闱的事了!”张氏见他仍不开窍,控制不住就拔高了两分声音,转又长叹一声,脸色转和,“唉,你既然提起秋闱,我这心里,时常难安的,也正是寿儿这个事,这个秦先生,我总觉得不太满意,我曾悄悄的在门外听过几次,讲的课全不象样,没个师尊的严肃认真,讲着课时,时不时说笑打闹,寿儿平时在我这多稳重踏实,到了教舍,也学得贫嘴滑舌,讲的内容也有违教化,你知道,你爹当年也上过私塾,你也是自幼上学,在新乡,跟的也是有名气的先生,哪个不是宣化伦理孝德,哪个不是讲的四书五经、八卦文章,我虽然听不懂,也知道秦先生讲的尽是些霍乱人心的歪门邪道,偏生寿儿还被哄住,这怎么了得?你再看看寿儿现在这模样,无精打采,一点精气神也没有,哪像一个读书人?”
梅家恩微微皱了眉头,“竟有这事吗?我这段时间忙着,倒没顾上秦先生那边,秦先生来家里时间不短了,一直教导寿儿,我也常与先生交流,倒觉得还好,虽然性格有些洒脱不拘,倒也是个有才学的,改天我得闲了和秦先生说说。”
张氏就低头不语,半响,黯然道,“我也不识字没见识,不过是关心寿儿的前程,寿儿可是梅家的将来、更是我的命根子,你既然认定秦先生是个好的,自然是信你的,也不必去和秦先生说什么,免得他心疑我要撵他走,再有了怨气,不好好教寿儿,那就是我的不是了,再者说,我也知道秦先生是杜氏请来的,我还是不要多管为好,就算一片好意,万一误解,杜氏心中难免怨我,就是你们夫妻,也要因我不合。”
梅家恩再想起刚才见儿子那副颓废模样,眉头就皱的更深了,“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娘说的话,当儿子的哪敢有半点不信,娘待寿儿的心,再错不了的,秦先生性格不羁,教学方法不合大流也是有的,娘听的仔细,自然不会有误,就是小玉,也不能有什么怨气,寿儿也是她的儿子,难受不想儿子将来出息,只为个先生来置气?”
张氏就笑了,“你这孩子,还是这样性子,我不过是和你说说心里话,你可不许胡思乱想,再去和杜氏说道,女人心细,这个你不懂,我懂。”梅家恩深觉张氏深明大义,仿佛已是看见杜氏心胸狭窄的怒容,更不喜她。
“娘的话总是有道理的,儿子无不依从,依娘的意思,如何是好?”
张氏就道,“我是想着,不如换个先生,好好拘着寿儿学些正经东西,又怕你和杜氏多心,这也不过是一提,你要是觉得不可行,那就算了,总是你们的夫妻感情重要,别的都不算什么,切莫因此生了怨气。”
梅家恩连忙表明立场,“娘这是说的什么话,百善孝为先,自然凡事都以娘为重,儿子岂是那种不孝之人,就是小玉,既然是我梅家之妇,也理当侍奉婆母、遵从婆母,再说这也是娘一心为着寿儿着想,有什么可多心的,只是今年秋闱,儿子准备让他去试试,也和娘早就说过的,时间已剩不多了,再换先生,恐怕还需要一个适应过程,要耽误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