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姨娘看也不看其他人,径直走近张氏,一脸的委屈,“老太太,妾知错了,以后再不敢让老太太操心。”说着竟挨着张氏坐在脚边的小杌子上,轻轻的给张氏捶着腿,一副乖巧柔顺的模样。
按照规矩,郑姨娘就算与章姨娘不必多讲究,但是必须给若胭见礼的,毕竟若胭是主她是仆,见主不拜,往小里说是礼数不周,往大里说,就是判一个奴大欺主、目无尊卑,要打要卖都使得。
张氏竟也无视她的目中无人,就作势拍了拍她的手,看似责备,实则亲昵,笑道,“知错就好,别整日里让我头疼。”
郑姨娘立刻换上笑嘻嘻的笑脸,松开腿就去按摩张氏太阳穴,讨巧道,“老太太头疼,少不得妾来按摩按摩,老太太是知道的,妾最擅按摩,老爷也常常夸赞妾手法劲道,轻重适宜。”
这就不仅仅是讨好张氏了,更有在章姨娘面前炫恩爱的嫌疑,姬妾之间说些妒话是常事,不过当着若胭的面说这种话,实在不合适。
若胭心中琢磨着两人之间的默契,想来郑姨娘现在的表现都是张氏的授意,方妈妈是张氏肚子里的蛔虫,张氏特意打发她去叫郑姨娘,方妈妈能不将张氏的用意带到?
张氏能有什么用意,无非是利用郑姨娘来打压章姨娘,宅门内女人之间争风吃醋何其正常,张氏自然乐得她们相互攻击,这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悄眼看章姨娘是半垂首,眼观鼻鼻观心,将眼底一抹幽怨恰好藏住,也就懒得计较,扭过头不看,只当没听见。
张氏很是享受郑姨娘的伺候,笑着说了句“既然老爷喜欢,就该多伺候着,老爷白天在衙门累了一天,回到家里,正该放松放松。”眯上了眼,似乎忘了她们要去东园的事。
郑姨娘顿时喜形于色,张氏这话就差直接说“你以后只管霸占着老爷,高举‘按摩服务’的牌子,谁敢说什么?”得意洋洋的朝章姨娘抬了抬下巴。
章姨娘越发的黯然神伤。
若胭一旁看得怒起,突然冷冷一笑,装出惊讶的样子,问道,“哎呀,郑姨娘,你的下巴掉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回过神来去看郑姨娘的下巴,张氏也睁开了眼。
郑姨娘的脸就腾的红了,恼怒的瞪了若胭,也不好说什么。若胭毫不掩饰一脸的嘲笑,直直的看着她,嘴里却咯咯笑道,“郑姨娘一听老太太的话,就喜得下巴差点脱臼,老爷要是知道,也要高兴,家里有这样一心侍主的奴婢,当主子的自然回家就舒畅放松了。”
这话却是毫不客气的把郑姨娘骂了个狠,更是明白指出她再得瑟也是个奴婢,最后还把张氏的脸一块儿打了。
章姨娘吓得几乎没立刻跪下来,脸色变得惨白,急得盯着若胭直抖嘴唇却说不出话。
张氏脸色大变。
方妈妈眼珠一转,忙上前陪笑,“二小姐这话也有些理,老爷辛苦养家,这满府里谁不盼着老爷舒畅,老爷心里舒畅了,这府里不管主子还是奴才,都是高兴的,就是老太太,也高兴不是。”
要不说方妈妈人精呢,这话就是说的到位,将刚才满屋的危险气息尽数化解。
张氏淡淡的斜了眼方妈妈,飞快的露出慈祥温和的笑容,微微颔首,“正是这个理。”
若胭暗叹,自己还是太嫩了,战争,可不是手持名剑就能赢,没有硝烟的内宅战争,比沙场血腥更可怕。
张氏默默的看她一眼,极快的皱了下眉头,快到无人看清,转眼呵呵一笑,面色不改,向郑姨娘道,“桂芬,你可是两次得罪了二小姐,还不该好好陪个不是、表表心意?”竟是打趣的语气,笑容满面,一派慈和之态。
郑姨娘恍然,连声道,“是妾失礼了,妾早就准备了一份薄礼要送给二小姐。”唤了门外平安进来。
平安是个伶俐的,一听吩咐就快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