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故意搭讪、陷害春桃的平安?
若胭冷冷的看她,平安吓得打了个颤,迅速低下头。
郑姨娘接过平安手头一只巴掌大的的朱漆金雕小木盒,亲自送到若胭面前,笑道,“妾是个心直口快、口无遮拦的性子,惹了二小姐不高兴,二小姐可别记心上气着自个。”说着自己打开盒子,摆在若胭面前。
“妾不知二小姐的喜好,只想着二小姐年轻娇美,气质出众,既然不喜欢金钗,正适合戴玉,这只手镯是妾珍藏多年的,一直舍不得戴,送给二小姐,二小姐身份高贵,虽是不缺这些便宜玩意,这却是妾还算拿得出手的了,还请不要嫌弃才好。”
这郑姨娘也是个惯会说话讨巧的,这一番说辞可是既诚恳又示弱,同时又巧妙的提了两句金钗,恰到好处的帮张氏加强记住“若胭摔了金钗”的事实,最后那句看似卑微的乞好,更是将若胭置于尴尬境地。
这样下来,若胭就为难了,不收,分明是摆小姐的架子故意刁难姨娘,对方都当着老太太的面这样认错求饶了还不肯给个台阶下;收下,那就当着满屋子的人打了张氏的脸,谁不知道若胭上午刚摔了张氏的金钗?收玉镯而摔金钗,可不是明摆着瞧不上张氏的东西吗?
郑姨娘保持着卑谦恳请的牵强笑容,紧紧的盯着若胭不肯松动,盒子就举在她眼前,坑,就在这里,收或是不收,你都要往下跳。
章姨娘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还是不知道怎么办,只好颤抖着嘴唇紧张的望着若胭。
张氏更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等着看若胭如何收场。
若胭就露出的真的很是为难的模样,并不看盒子里的东西,却歪着头看向张氏,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虚心讨教,“老太太,我年纪轻,不知道人情世故,姨娘以前总是教我,身为女孩儿,最是要讲究矜持,立身清白,不可随意收取别人的东西,又刚进府,还不懂府里的规矩,金钗一事,我并不知道原来是老太太喜爱之物,只因郑姨娘羞辱春桃才起了恼,糊里糊涂的让老太太冷了心,现如今,郑姨娘又送来首饰,我更是为难,我要是不收,未免落下个心高气傲、轻视姨娘的说头,于府上名门形象也不太好看,我要是收下,又恐流言蜚语传得离谱,还当我扔了金钗是真的对老太太有什么不满呢,,这要是传出去,只怕更不好看,老太太指点若胭吧,收还是不收,我只听老太太的。”
全场默然,郑姨娘一张美艳的脸几乎是若胭说话的瞬间就变成了五彩缤纷,张氏则出神的盯着若胭,目光虽然看似温和,眼底则暗藏恨意。
若胭也不着急,郑姨娘恭恭敬敬端着盒子都不说累,她自然更不觉得累。
片刻之后,张氏笑意加深,很是随意散漫的呵呵笑道,“一家子的人,关起门来送个小首饰罢了,哪里就那么严重了,收不收还是你自己看着办。”
果然姜是老的辣,轻轻松松就把若胭抛过来的抉择权又推了回去。
郑姨娘又喜,章姨娘更忧。
若胭嘻嘻一笑,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道,“若胭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了,老太太这是在教导若胭该怎么做,这屋里就这么些人,心里都明白着呢,若胭收不收都不会传出去任何闲言碎语,想来大家相送首饰并不稀奇,那若胭就收下吧。”说罢,毫不客气的将郑姨娘手中的盒子接过,看也不看,伸手盖上,转手就交给春桃。
谁也没想到若胭会真的收下,这下郑姨娘肉疼了,这可是从郑家带过来的宝贝,极品羊脂白玉精心打磨而成,是郑姨娘的母亲赵氏私下里给了这个女儿,郑姨娘是个小气的,又惯知张氏是个心胸狭窄见不得别人有好东西的,平时也就不肯戴出来,刚才方妈妈过来特意交待,让她拿个珍贵物件出来,一则表示道歉的诚意,既堵嘴又美传,二则也显摆显摆自己的身价,借此打压羞辱章姨娘出身低微,更加坐实春桃是眼馋自己的好东西,方妈妈还说,二小姐刚进府,到底小家子气,见到这样一件宝贝,就是再贪,也没那个胆量敢接,郑姨娘觉得有理,就翻出来这个玉镯了。
现在可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宝贝端在春桃手里,恨不得立时扑上去抢回来,又不好动手,脸就有些扭曲了,回身想张氏求救。
张氏也很内伤,若胭看似毫无心机的话却把她制的死死,自己明明说了收不收看着办,她却偏说是自己教她收下,话里话外甚至带有敲打之意,如果日后有人拿这个事说嘴,那这屋里的人谁也逃不开责任,包括她张氏。
罢了,看来是自己小看这个丫头了,一时大意,倒叫桂芬平白失了个镯子,少不得安抚一下,遂露出一脸慈爱的笑容,招手示意郑姨娘过来,打了个圆场,“一家子人,原不该见外,桂芬今日赔了个镯子,我心里有数,我那倒还有套八宝头面,也给你装点装点。
好嘛,我刚收下她的手镯,你就补她一个头面,这偏护之心昭昭示众啊。
想必郑姨娘也知道那套八宝头面值几个钱,犹豫不甘的又远远的望了望那不再属于自己的盒子,也就默默的应了。
事情到此,就没必要再继续了,张氏仿佛突然想起一事,恍然笑道,“你们不是说去东园吗,去吧,去吧,我也乏了,正好眯一会。”一句话就把众人全打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