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去东园,石径上恰巧遇上梅映雪。
梅映雪瞧着这么一大群人走在一起,微微诧异,还是很规矩的先叫了若胭一声“二姐姐”,然后才分别向郑姨娘和章姨娘点头致意。
若胭见她有礼貌,自然也不会轻狂,同样客客气气的回了她一句“三妹妹”。
梅映雪得知大家是去东园,就一脸诚意说,“我正好也想念母亲了,既然二姐姐去母亲那,我就与二姐姐一起去看望母亲。”
话虽说的亲切,并没有与若胭并肩同行,侧过身让大家先行,自己拉了郑姨娘走在最后,母女二人嘀嘀咕咕的嚼耳根,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梅映雪抬起头很是不悦的瞪了走在前面的若胭一眼。
东园在张氏所住的中园的东侧,院子不大,却是十分清幽,虽然遵从张氏的意愿,遍种万年青和果树,但是打理的比其他园子干净素洁,平添了几分雅致。
刚进园子,若胭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巧菱迎出来,却没有让大家进去的意思,很是为难的向着若胭和梅映雪见了礼,道,“奴婢巧菱见过二小姐、三小姐,太太正在诵经礼佛,才开始不长时间,估计要一个时辰后才能诵完,二小姐、三小姐是进去等等,还是……”
若胭就笑,“母亲一心向佛,做女儿的不敢打扰,还是明日再来。”
梅映雪也道,“母亲礼佛,一片慈悲心怀,巧菱你好好照顾母亲,只说我和二姐姐下次再来给母亲请安。”
巧菱似乎有些诧异,微抬了抬头,极快的看了眼梅映雪,又赶紧垂下,屈膝向两人致谢。
小姐都这样说了,两位姨娘自然也就照葫芦画瓢说两句客气话,一行人就原路返回,各回各家,临分道时,梅映雪的目光似不经意的扫过春桃手中的盒子,笑意妍妍,一个字也没问。
一进次间,章姨娘就抓住了若胭的手,咬牙切齿的嗔骂道,“二小姐,你是真的长大了,胆子也壮,全没个惧怕,太太是个宽厚无争的,才由着你,你竟然当着老太太也敢……也敢……”说着说着就说不出来,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哭得直颤抖。
若胭心知姨娘被自己今天一连串的“出色表现”给吓到了,她这样一个从来只知道避退、忍受的性子,何曾想过亲生的女儿会这样胆大包天,她是真的害怕,“二小姐,姨娘害怕,害怕你这性子不知深浅,得罪人却不自知,日后若被使绊子,怎生是好?”
若胭颇为内疚,她没想到章姨娘会担心害怕自己到这般程度,论起情分,现在的她与章姨娘实在还谈不上多深,至于骨肉情深、血脉相连的说法,也不过是针对这具身体而言,然而,若胭心里明白,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名义上的生母,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自己的人,自己也愿意与她好好培养感情、相互扶持,成为一对真正的母女,自然不愿让她天天生活在担忧恐惧之中,但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大风大浪还多着呢,暗礁陷阱也多着呢,若胭一想就心口发苦,只好环抱着章姨娘,轻声的安抚、道歉。
章姨娘却只是哭,春桃也进来凑热闹,跪着又是自责又是请罪,若胭看着这两人哭作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忽闻院子里传来一声娇嫩的喊声,“二姐姐,二姐姐。”声音越来越近,似是来人已进了厅堂。
三人同时听出来,这是四小姐梅映霜来了,忙各自整理衣裳、收拾面容,若胭低声安抚了两人两句,就率先掀起帘子出来迎接,果然见梅映霜正一步跨进门槛,四下张望,正好看到若胭从内室走出,一脸纯真温和的笑容,就怔了怔,眨眨眼,随即扬起稚嫩如花蕾的笑脸,欢喜的道,“二姐姐,我来找你玩。”
若胭毫不迟疑的应了,“好啊,我刚进府,正愁没人陪我玩呢,来,四妹妹请坐。”笑着上前拉了她在大半剥漆的椅子上坐下,梅映霜看了看这破旧的椅子,掩不住脸上的惊讶,坐是坐了,嘴里还是直接说了出来,“怎么二姐姐这里用的这样的椅子,这也太破了,拿去杂院给粗使下人歇歇脚还差不多,明天我问问奶奶,让方妈妈去库里搬几把好椅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