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胭看不下去,也上前求情,谁知道刚开口,张氏就大怒喝止,“二小姐不必说了!家法,就是用来治家的,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上下尊卑,知道自己的身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说着,狠厉的看着若胭,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姑娘,自己就有一种隐约的感觉,这个小女孩,会给梅家给自己带来霉运,她的那双眼睛,掩不住对自己权威的挑战与不屑,这让自己无可容忍,“这些日子,府里太没有章法了,人心浮躁,各个都觉得自己了不得!不处罚几个,大家都忘了自己是谁!”
这话说的极重,加上她那目光,就连梅承礼也隐约听出端倪,不安的去看若胭,若胭更是清楚,这是指桑骂槐说自己呢,自从若胭进府,她这个乖顺的孙儿就开始发生变化,从向杜氏请安,到放学后直接回南园,从私自为秦先生送行,到现在的癫狂,这才几天的时间,已经让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懵懂癔症的少年,就是一向唯自己是从的孙子,而这一切改变的源头,肯定就在多出来的二小姐身上。
“拖出去——”
随着张氏的话,三个丫头哭得更是惊天动地,高兴更是匍匐过去抱住张氏大腿,大喊“老太太,不管我的事,是吉祥,我早就说要禀报您,吉祥不肯,反而骂我多事。”门外冲进来几个婆子,就要拉人。
“娘,这是怎么回事?”
梅家恩快步进来,一身官服未换,迅速的扫了一眼全场,一脸的不可置信。
若胭屈膝行了个礼,梅家恩一心都在张氏身上,并没有看她,梅承礼眼神一缩,身体就紧张的僵直,结结巴巴的叫了一声,“爹……爹……”
梅家恩皱了皱眉头,亦没有回答他,只是径直走过去扶住了张氏,张氏一见儿子回来,便抹去了眼泪,长长的叹一声,目光慈爱心痛的看着梅承礼,又慢慢的转向若胭,与此同时,转变的还有眼神,已然变成失望和气恼,却没说事由,只是哽声道,“老爷今儿回府早,可是衙门里都忙完了?倒叫你撞上这糟心事,唉——”回头叫婆子先把三个丫头拖出去看管着,声音慈和了很多,又向梅家恩摆手,“并不是什么大事,丫头们伺候寿儿不周,我便说了她们几句。”
梅家恩便去细看儿子,也觉得儿子似乎比前几天要消瘦萎靡些,很是不悦的朝他瞪了一眼,又问,“娘,儿子刚在门口,听到有丫头说什么不管她的事,骂她多事,是怎么回事?”
张氏就摇摇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对若胭道,“你先回去吧,你大哥哥现在这样,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你也是府里的二小姐,也多想着些为府里分忧,我早也和你讲过家和万事兴的道理,你是个聪明的,也该明白的。”当着梅家恩说出这样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在梅家恩听来,可就不仅是莫名其妙了,最起码多了些暗指,当时就沉了几分脸色,看向若胭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和疑惑,显然是从张氏的话里疑心若胭与梅承礼的颓废有关。
若胭就有些来气,心想,语义双关、误导他人这种手段,老太太还真是深谙此道,而且屡试不爽,因为拿准了梅家恩对她是顶礼膜拜、深信不疑的,明知道自己就是反驳也无用,还是忍不住回道,“老太太,我陪您在园子里散个步,老太太担心大哥哥,要来看看,不想看见了大哥哥又生起气来,若胭也劝不住,好在老爷回来了,老太太现在还在难过,若胭不敢离去,想多陪陪老太太,若胭这会儿就是离开,心里也挂念着老太太。”哼,反正我得把事情经过说出来,当然了,梅家恩信不信就难说了。
张氏有些内伤的看着她,并不说话,梅家恩则道,“若胭,老太太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回头有事你再过来。”这叫什么话,完全没有听懂若胭的话中之意,甚至有“听候传唤”的意思。
罢了,在这守着又如何?挑唆从来不分时间,偏信也无需场合。
若胭苦笑,转身就走。
梅承礼却突然冒出一句,“二妹妹——”
张氏眼睛一眯,梅家恩面带猜疑。
“二妹妹,慢走。”梅承礼慢慢的垂下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