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舒刚想过来叫祁宵给自己搞点早餐吃吃,结果一开门见到他房间里还有个女生。那如同见了铁树开花,母猪上树等一系列离谱事,她饶有兴味地扫了一眼女生,“小同学,你是?”
卫榲栀扬唇轻笑:“阿姨你好,我是卫榲栀。”又简单介绍了自己。
“噢,楼上新来的。”陈舒倚着墙,目光缓缓落到了卫榲栀提的黑色塑料袋。“楼上楼下,也是一种缘分。中午,要不要来我们家吃饭呢?”
卫榲栀闻言一楞,实话说祁宵妈妈打量的目光让她感到不适,她笑了笑,推脱道:
“阿姨,不用了。我已经点好了中午的外卖,现在我要上去写作业了。”
“好吧,平常没空来玩玩。”陈舒站直,侧过身给她让了条道。
她冷眸目送完卫榲栀,转头看着自家杵在那的儿子。
“黑色塑料袋里装的是什么?”
语气不善。
“一件衣服。”
祁宵收回了目光,他轻轻抿了抿嘴,答道后,准备坐下写作业。
“不会是避孕套吧?”
陈舒眼中不含半点温度,睨了他一眼,全然不信。
祁宵拿笔的动作顿了顿,下意识感到生理不适,他不喜欢陈舒将他和卫榲栀的关系说得这么肮脏。
仿佛这话光是说出来,就已经脏了卫榲栀。
“不是。”祁宵寒着脸,神色异常凝重,强调:“你不要总将我们的关系想成那样。”
“谁知道呢?谁知道你会不会像你爸那样?”
她冷笑了一声,“你们男人不都是嘴上一套,做的一套啊?”她看着这张和祁言相似的脸,连食欲都没有了。
倏地想到了十五年前的事,她神色暗了暗,每每想回这件事,她就感到恶心,无论是对祁言,还是和祁言的儿子。
仿佛一瞬间空气被抽干,她快要被痛苦的记忆淹没。
末了,她厌恶地看了祁宵一眼,匆匆回了房间,仿佛和他相处如置身地狱。
而祁宵目光一直未从书上离开,他垂着头看不出神情,淡淡地扫了眼那处——
握笔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就在刚刚,他还以为陈舒又要像十年前那样。
记忆涌现,又渐渐变大,化为弥漫满天的云雾,将他困在其中。
发霉的面包像腐烂的尸体一样臭。
瑟瑟夜风,带着死亡的气息掠过倒在血泊里的他。
他透过窗子,看见孤零零的月亮。
雨幕斜入,湿了那处的地。
而他却没有力气关上那扇窗子。
.………
起初祁宵只是偶尔去楼上写作业,因为最近祁言不常归家,吵架的次数也少了下来。
但后来,他渐渐每天晚上都习惯留在卫榲栀家里写作业。
“祁宵,你来的正好。”
祁宵刚在家里洗完澡,提着书包就上来了。打开门发现室内昏暗,借着窗外路灯与月光,见她站在折叠椅上踮着脚,手里拿着个电灯泡,应声望来,见是他后黑眸明显一亮,如见希望。
“这个灯泡太暗了,我怕伤眼睛就新买了一个,但我试了很久都装不上。”
“给我看看。”
卫榲栀嗯了声,向下伸脚时,因夜里看不太清,脚踩到折叠椅边缘,下一秒径直往那处跌去。
“哎——”
还好祁宵眼疾手快,向前一步伸手托住了她。他扶着卫榲栀手腕,感受到她发丝轻扫他脸庞。他抬眸一看,撞上她的目光。
而卫榲栀支着他的肩膀,立在那,脚往折叠椅上使劲,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
夜风一吹,薄荷皂香与橘子味一时碰撞,再混合。
“姐姐?”
祁宵轻声询问了句,确定她还好吗。
卫榲栀讪笑道:“我不应该贪图便宜买了这把椅子。”随后借着他的力,踩到了地面。
祁宵接过她递来的电灯泡,仅用手指丈量。“你买的电灯泡尺寸不对。”
卫榲栀有点惊讶,微叹道:“电灯泡也分尺寸。”
“我家有多余的,我拿上来给你。”
祁宵留下这么一句,转身就下楼了。
他这一走,去了几十分钟。
卫榲栀坐在床上用手机app复习了四十个单词,抬头向门口看去。
心想,这找的也太久了吧?
于是决定下楼一趟。
楼道里针落可闻,卫榲栀扶着扶手走下,却看见祁宵家门口有几桶红色油漆,抬头往那处望去,铁门上竟是几个亮眼红色大字,密密麻麻写着‘死’。
卫榲栀见状,心里一咯噔,不由握紧了扶手。
祁宵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祁宵的家门没关紧,虚掩着屋内的情况。
卫榲栀神色微变,心头止不住的狂跳。她凑近,从那道开合的空隙里看见——
祁宵站在沙发前,垂着头嘴唇紧闭,目光看不出丝毫情绪。而他握紧的拳头极力克制着,出卖了他看似云淡风轻的外表。
身旁站着两个高大壮硕的男人,负着手,神色不善。
好像极怕他跑了。
祁宵...
卫榲栀呼吸微滞,张了张嘴,却发现这样的情形让她说不出话。
而两人此刻好似心有灵犀,祁宵偏了偏头,透过门缝对上她的视线。
祁宵清楚看见了她,但又很快地低下头去,仿佛刚刚那场对视是短暂的错觉。
“你应该明白,父债子偿的道理吧。”
卫榲栀听到从屋内传来,属于男人低沉粗豪的声音,犹如恶鬼攀着地狱向站在两岸的他们伸手,势要将他们摔得粉碎。
混沌意识中,她又想起第一次邀祁宵上楼时心里说过的话。
她即救不了自己,也渡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