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涌进的警察。
他们逮捕了刘元,给他带上了手铐。
其中一个女警察拿着笔记和录音笔上前,询问:“你好,现在做下笔录可以吗?方便我们了解情况。”
“滚。”
祁宵艰难地睁开了眼,如利刃般冰冷。
“可是我们现在要调查...”
这次祁宵静默不出声,死寂般双眼盯着她。女警察也愣住,见他遍体鳞伤,直直散发血腥味,宛若地狱来的恶鬼,不禁后退了几步。“好,医护车在楼下...”
“不用。”
祁宵撑着地起身,站在她面前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有驱逐的意味。
不需要医护车。
姐姐会好起来,然后帮他温柔的包扎伤口。
除了她,他谁都不信。
随后,房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如同外出打斗的小狼负伤累累,终于找到放下戒备安憩的地方。他垂着头,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她床边,靠着边缓缓坐下。
像守着最后的领土。
誓死守卫,不死不休。
困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却不敢闭上眼睛。
在没有确定卫榲栀的情况前,他不敢放任自己睡去。
“...祁宵。”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榲栀才找回自己的意识和声音。
直至现在,过了几个小时。她好似也能感觉到起着茧子的手心张开抚着自己。
她蜷缩,抱着自己。
“我在。”
那道熟悉的嗓音响起。困倦又温暖。
确认后,卫榲栀才敢放开点小声哭出,为了在找到相同的定心感,她又唤了声祁宵。
“姐姐,我在。”他柔声安抚:“我不会离开。”
卫榲栀缓缓抬起头,眼圈泛红,眼睛又红又肿。
她下了床,坐到祁宵的身旁,却见祁宵偏过头,不去看她。
一如当初在楼道上被酒瓶砸到后额头流血的模样。
“转过来。”
眼前的他仅露出的皮肤就布满大大小小的青紫,左臂更是不忍直视,现在的他哪能仅靠偏过头就能挡得了全部?
卫榲栀那泛红的眼眶又不禁蓄满了泪水,喉咙哽咽。
祁宵闻言,垂着眸,听话的转过头。
“对不起,对不起。”
看清了他脸上的伤,可怖的猩红与他稚嫩未脱的脸庞格格不入。
他的双瞳本应该如夜色般漆黑,看向她时清澈温柔,现在却蒙上了血,眼角边是大块的青肿。
她双手轻轻抚上他脸的两侧,手指轻轻揩着那处干的血迹,哭得泣不成声,仍疯狂道歉:
“对不起...”
不知道是为自己道歉,还是替现存的不公向他道歉。
明明这些和你都不相关。
十五岁的年纪,应该无忧无虑,每天放学和同学的话题应该是去哪里打篮球,成绩考差或考好。
总之不应该会是现在,为钱,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姐姐为什么道歉?”
祁宵不懂,这是刘元的错,是林业其的错。
他们都是无辜的一方。
他看着卫榲栀露出他看不懂的表情,悲伤和哀愁,莫名心头一痛。
卫榲栀没有回应他,将他温柔抱进怀里。
“脏。”
祁宵沉溺温柔其中,一时被现在自己这样的狼狈惊醒,他向后仰了仰头,却发现无处可退。
“我也脏了。”
卫榲栀苦笑着,她一点都不在乎,直着上身,手抚着他的后脑勺,随后柔声道:“谢谢你,祁宵。”
谢谢你,救回了我。
祁宵靠在她颈窝上,一时愣怔,被这携带少女清香的温柔弄的无措。
长睫微颤,他敛下眸子,听见她的苦涩的笑想让她开心,轻声问了句:
“姐姐,要听我弹的吉他吗?”
如果不幸,我们还能苦中作乐。
未料被卫榲栀拒绝。
她心存感动,但还是无奈提醒道:“你的伤口还没有处理。”
祁宵抬了抬手,感觉不影响,执意道:“没关系。”语气存几分期冀。
最后他接过卫榲栀递来的吉他,摆好姿势架起,垂下头,认真地弹奏。
像冬日冷感的阳光,温暖而清冷。
即使他现在狼狈不堪,伤口累累,头发凌乱。
卫榲栀却心想,无论以后面对怎样的苦厄,她一定会给他所有以姐姐对弟弟的亲昵和关心,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