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妥当后,明玕走进来,神情有些严肃,“娘娘,贵妃娘娘来探您了。”
苏棠正好也要寻柳韵,主仆二人来到宫门口,柳韵正焦急的通过门缝向里面张望着。
“娘娘,到底出了什么事?臣妾方才听到您被禁足的消息,也不敢妄动,直到宫里没什么人了才来看您,您可安好?”甫一站定。柳韵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丢了,苏棠竟不知应该先回答哪一个才是。
“你别着急,我都好,不必担心,”终于等到气口,苏棠忙开口打断她,“眼下确有一事需你帮忙,你附耳过来些。”
柳韵依言将耳朵凑了过去,时不时点头表示明白。
“其他的我具已安排妥帖,然此事成与不成的关键系于你一身,万不可出差错。”苏棠最后再次嘱咐道。
“我明白,娘娘还请放心,臣妾定当全力以赴,”柳韵谨慎地看了看周围,说道:“景沅在宫中耳目众多,臣妾不便在此,先行离去,还请娘娘多多保重。”
说罢拉起云裳,主仆两个躲避着巡逻的侍卫走远了。
明玕注意到苏棠见过柳韵之后眸中郁结之色淡去不少,有些好奇,“娘娘,您都同贵妃说了些什么?奴婢感觉似乎都不怎么担心了呢。”
“这是个秘密,说出来可就不灵了,到时候自会见分晓。至于现在嘛,”苏棠伸手捏了把明玕的腮帮,“回房睡觉。”
“睡觉?娘娘等等奴婢,”明玕摸了摸脑袋,追了上去,“奴婢替您更衣啊。”
此时已经是夜深时分,皇宫中大部分宫殿已经陷入沉睡,只有清思殿依旧灯火通明。
景昭坐在案前,下面站着景沅,柳丞相,宋屿白及几位御史。
“说说吧,皇后的事你们作何想法?”一国之母被指为妖邪,景昭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只好找人来共同商议。
宋屿白曾受过苏棠恩惠,此时率先站了出来,“陛下,皇后娘娘自进宫以来将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更是曾献策解决江州之患,如今又试图创办女学使女子们有机会读书识字,为国效力,桩桩件件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岂可因一绣娘的片面之词便认定她是妖邪,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宋大人未免太天真了,”其中一位御史不赞同地摇头道:“所谓妖邪者,大多心思诡谲难测,若她所图甚大,此前所为只是为了麻痹人心,又当如何?”
宋屿白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是吗?看来陈大人对皇后娘娘所谋之事甚是了解,不妨说说皇后娘娘所图何事?”
“我,我又不是娘娘肚子中的蛔虫,如何知道她在所图为何?”御史有些生气,觉得此子实在是无礼。
宋屿白斜睨着言辞振振的御史,语气轻蔑,“既如此,御史大人又何以言之凿凿说皇后娘娘另有图谋?”
“皇后如今已有后宫干政之势,谁知道她是不是为.....”御史不甘示弱,对着宋屿白吹胡子瞪眼。
“好了,”景昭见御史又准备老生常谈,忙出声打断,“朕这次来找你们,是想问问有何方法可以分辨皇后是否被妖邪附体,其他事就不要再提了。”
御史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宋屿白也侧过身不愿再与他继续争执。
景沅见没有人再说话,暗想火候已至,于是拱手道:“陛下,臣弟倒有一法可辨娘娘是否妖邪。”
“皇弟既有法子,还请速速道来。”景昭立刻精神一振,目光灼灼地射向景沅。
“城外牧云山上有座五仙观,观主是个通晓奇门异术的能人,臣弟早年间曾与他在观中下过几天的棋,听说他能通神鬼,辨妖魔。既然有人声称皇后娘娘被妖邪附体,不妨将他请来一观,届时自然立辨人鬼忠奸,”景沅微微低下头,一派顺从恭敬,“皇兄意下如何?”
“不可,皇后娘娘身份和等贵重,岂能受此屈辱,”宋屿白闻言更是心急如焚,急忙阻止,“若娘娘是人非妖,今后又让她如何自处?”
“宋大人多虑了,”一直没说话的柳相开了口,“此举也是洗清皇后娘娘是妖邪的唯一方式,届时若无不妥,娘娘自可泰然居之。”
宋屿白听完也陷入了沉默,到了现在似乎确实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
景昭颇为头疼地捏了捏眉心,“那就按照皇弟说的办,不知高人何日有空?”
“前些日子他曾传信于臣弟,相约后日手谈,不若就定到后日如何?”景沅低着头,唇角微微上挑,这次定要让苏棠无法翻身!
“好,那就依着皇弟的意思,后日请高人入宫。”景昭犹豫许久,最终还是下了决心。
宫中的消息传的飞快,第二日一大早,明玕就已经得到了陛下欲传高人入宫的消息。
“娘娘,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您可是一宫之主,几时是那起子神棍说见就见的?”明玕满心替自家姑娘感到委屈,“还有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素日里得了好处的时候姐姐妹妹叫的亲热,现如今倒好,都等着看咱们宫里的笑话,真真气人。”
“人嘛,本性就是趋利避害的,到也犯不上生气,”苏棠淡定地翻着手中的话本子,丢了颗糖炒瓜子仁进嘴里,“至于陛下那边想来也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找个人来看也好,到时候无论什么结果都是一锤定音。”
明玕见她这样满不在乎,心中更是焦急,“奴婢是担心肃王再背后捣鬼,这个人是他找来的,保不齐早就串通好了,就等着害您的。”
“放宽心,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福,”苏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一点也不顾及作为皇后的形象,“最近的话本子越开越没滋味了,去给本宫倒杯茶来。”
明玕见她这样有些恼怒地跺跺脚,转身走了。
苏棠瞟了眼她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到底是年龄太小,沉不住气啊。”
五仙观主入宫当日,不少人都偷偷跑出来看热闹,之间一群道童抬着架蒙着白纱的竹轿走了过去,只能依稀看到轿内做了个清瘦的人影,别的什么也看不到。
竹轿一路行至清思殿,因为苏棠毕竟还是皇后之尊,所以景昭只允许了景沅,柳相等几个人在场,寒萤则作为顾家人赫然在场。
竹轿中钻出个五旬左右的中年道士,须发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道士上前对着众人见礼,随后问道:“陛下所求之事贫道已然知晓,只是不知皇后娘娘现在何处?”
“本宫在此,道长有礼了。”身后传来苏棠的声音,她今日身着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外面罩着件织锦镶毛斗篷,整个人恍如神仙妃子,半点不见颓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