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衡与夜昙尚没来得及离开,冥也神君便遣了人来,白白胖胖的小姑娘,瞧着不满一千岁,却甚是老成。
毕恭毕敬地,她呈与天后监兵刀,“奴婢凝脂,见过天帝、天后。”
天后霓虹抚摸着监兵刀,喜出望外,却见凝脂欲言又止,“怎么了?”
“禀天后,神君有言,”凝脂一字一句道,“烦请日后,九重天之事,勿要再下界寻神君及二位上神。”
天帝青筋暴起,“混账!”
“这监兵刀,你且拿走!”
天后失声,这可是破玄境的唯一希望,“天帝!”
清衡与紫芜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异口同声道,“父帝!”
然而,天帝的意志没人能改变,他闭了闭眼,“朕说,给朕拿走!”
凝脂奇怪地望了望天帝,果断地收了监兵刀下界。
清衡幽怨的目光,仿佛是在责备天帝不愿救他的兄长,令天帝的威严遭受忤逆。
“嫂嫂,没了监兵刀,咱们一样能破开玄境,救回兄长!”清衡冷声道。
夜昙点点头,二人继续朝殿外走去。
从天帝的手心,延伸出两条淡金色的绳索,将清衡与夜昙二人牢牢束缚住,他骤然抬手,他们便悬于半空。
“天帝!”天后霓虹慌了神,泪意涟涟,“清衡与青葵只是救人心切,还望天帝网开一面!”
灵璞祖师也劝道,“天帝,玄商神君仙逝,我神族本就元气大伤,现在清衡君是我神族皇室唯一血脉,请三思啊!”
湘玠还没反应过来,只以为少典宵衣不过是阻止二人行动,直到雷霆天尊与霄雨仙尊齐齐附和,“请天帝三思啊!”
少典宵衣的瞳孔微微颤抖,似乎内心在剧烈地挣扎。
锁链越来越紧,清衡与夜昙露出痛苦的神色,几乎喘不上气来,而他二人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天后泣不成声,慢慢也急得兀自跺脚。
湘玠唯恐天帝当真要害死解衔,顾不得那么多便捏诀,只这次不比大战人多势众,她小心地隐藏了神识。
天帝偶觉手背刺痛,随之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灼烧感,他猛然一震,背脊僵直,不敢置信。
他惶然地望了阶下的诸神,无一人是那位故交,眼前恍惚,却又似人人皆是那故友。
那雕虫小技的功力,于天帝而言好似隔靴搔痒,根本伤及不了他皮毛,然而令他真正纳罕的是,那类似于业火而并非是朱雀的业火。
正是此时。
天帝手一松,清衡与夜昙便将要重重跌落于地,令清衡可奇怪的是,分明他尚未来得及施诀,一团清气却缓缓地承住了他与嫂嫂。
慢慢想要飞扑过来扶起夜昙,却被神色清冷的飞池一把拽回。
清衡搀扶起嫂嫂,抬眸望向父帝,却见他眸中通红,“传朕御旨,将青葵与清衡囚入各自殿中,非召不得出!神族中人,不得私救有琴。违者,押入雷霆司,受天刑诛戮!”
将军炛兲跪地,“是!”
离光夜昙强忍泪花,“你就是个老顽固!食古不化,少典空心真是错信你了!”
此等大逆不道之言一出,惹得三真连忙上前拦住夜昙。
灵璞祖师和雷霆天尊分别架了她的胳膊把人往外拖,霄雨仙尊一个劲儿地给天帝请罪,慢慢急得上前捂住夜昙的嘴。
而飞池拽着清衡,险些拉不住。
湘玠的面前霎然间空落落的,她也险些绷不住。
幸而天后霓虹听闻清衡在阶下嚷着“父帝”,也怕他在说出什么令天帝火上浇油,随手指了西侧孤零零的一个小仙娥,急道,“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拦着清衡君!”
湘玠对上天后霓虹的目光,叫她拦着天帝不知道在说什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在唤她,忙趁此机会跟飞池二人合力将清衡君拽出殿外。
出了九霄云殿,夜昙那一大堆人拥着她火速离去,生怕她再口不择言,而飞池将军有差事在身,也不宜久留,托身侧那不起眼的小仙娥负责送清衡回他殿中。
清衡站在殿外,被风一吹,慢慢地冷静下来。
好半晌,他终于准备离去,却见湘玠仍在背后。
清衡轻笑,“你怎的还在此处?不必当差吗?”
湘玠支支吾吾,“飞池将军说,要送你回去。”
清衡又是好脾气地笑笑,“那你便回垂虹殿侯着母后吧。我自己回去便是。”
湘玠没动身。
倒不是她不想,而是一来去南天门的路近在咫尺,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必在四处兜圈子反而惹人注目。
二来便是,她就算要装装样子,也找不到那垂虹殿究竟在何处啊!
清衡挑了挑眉,“怎么?怕我不遵守父帝的谕旨?”
“罢,那便由你送我回殿吧。”
沉渊界
九黎殿乱成一团,自从那日归墟异动,湘玠整个人便腾空蒸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偏偏大殿下乌玳又由于被俘一事,惹恼了沉渊厉王,一直关在缠魂窟。
夷陵寻遍了魍魉城,不见踪迹。
祝余想了半天,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告诉储妃,兴许三殿下那边有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