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干冷的西北风吹醒了可阑城,城中百姓陆陆续续忙碌了起来。一行四人收拾好了行装,快步行至江畔,比起城中的热闹这里倒显得过于寂静。
自从纂雕有所动作后,可阑人再不敢到普来江畔,燕随舟有些感慨,从前繁华一时的商运枢纽就此沉寂,真是可惜,这几日多次查看普来江也没碰到几个人,不过也正好也规避了许多麻烦。
燕随舟回头望了望跟在后面的三人,向他们报告前方的情况,也不知为何,他感觉今日的风皖初格外有些紧张。
穿过栈道,他们四人飞身越过普来江,凭着太祝送来的地形图,绕过港口径直上了琰山。拨开交错的枯枝,周千念蹲下去,仔细地查看了地上的痕迹。
“有往东的趋势。”她站直身子,尝试折断一旁的枝干,燕随舟见状主动帮她攀下一根枯枝,却见她摇了摇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梨木坚韧,如此粗的枝干,一般的走兽弄不出这样的断痕,小道上还有许多翻新的泥土,纂雕应该是在此打圈子来着。”
燕随舟隐隐明白了周千念的意思,开口补充道:“这一圈梨木长得密,断枝多,纂雕没有开翅飞过这里,而是悠哉悠哉周旋,说明它不是出来猎食的,并且警惕性并不高,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机会。”
说罢仰着头望向周千念,挑了挑眉。周千念无奈地打断了他的小得意:“是这个意思。”
燕随舟和周千念示意后面那二人跟上,他们循着痕迹一路向东,走在前面的燕随舟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声音,转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放缓脚步,轻轻拨开枯枝向前望去。前方林子里的枯枝细细密密地抖动着,四人看得倒是一清二楚,于是分别相视一眼,准备走出来,又听得那边一阵异动,琰山东面趋于了平静。他们不知纂雕是否隐隐有了预感,但怕它逃窜,当即决定动手。
四人飞身而起,对着东面的林子合力一击,幸运的是,这一击刚好打中毫无防备的纂雕,纂雕狂叫一声,张开双翅向四人袭来,四人迅速降到地面施法控制住了纂雕。就这样僵持了十几秒,纂雕找准机会,勉强地挣开了四人的灵法控制,迅速地朝着最薄弱的一端袭击。
宁昭昭没料想纂雕的动作,勉力抽开对纂雕的灵力束缚,直面应付着攻击。可惜她灵法生涩,一个人对上纂雕只能应个一招半式的,明显不敌对方灵巧又猛烈的袭击。一个躲闪不及被灵法反击中,一声惊呼,呕出一口粘稠腥甜的血,从崖间跌了下去。
所幸这个坎并不深,其余三人皆是一顿,立刻加大了灵法控制。
纂雕忍了忍伤痛,挣脱着钳制再次发力,昂着角向下撞向了宁昭昭。风皖初见状有些慌忙地调转方向,俯身向下施法替她挡下一击,又疾声示意燕周二人改换阵法,待他重新钳制着纂雕飞上崖间,三人列阵将乾坤珠置于空中。
纂雕一见乾坤珠几近癫狂,暴躁地扭动着身子,叫声凄厉,响彻琰山。
宁昭昭忍着伤痛爬起来,见三人还在支撑,有些迟疑地施加灵法,却不想她的灵法打乱了三人的阵法,让纂雕有喘息机会,再次猛烈挣扎着向她袭来。风皖初见状,分心改换了灵法,直接向纂雕用力一击,纂雕大叫一声,奋力张开翅膀,侧着身子从宁昭昭身边飞过,逃出生天。
风皖初追击不成,一把拉过宁昭昭,仔细地查看了她的伤势,见她没伤到要害,甩开了拉着她胳膊的手,厉声呵斥。
“你若有个好歹,我该怎么向你师父交代,你灵法尚弱,本不应该带上你,也是承了你师父的情,让你同我出灵域,我能救你一回,不能保证次次都能救你。”风皖初愤怒得吓人,双目猩红却难掩懊悔,“今日未能封印纂雕,下次只会更加困难,你若不能帮上忙,最起码不要给别人添乱。”
燕随舟有些心惊,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大公子不顾礼数,生了这么大的气,虽然宁昭昭这次确实帮了倒忙,但他觉得这话还是有些重了,他本想开口,却被周千念制止了,拉过他来到另一边。
“怎么了周师妹?”
“你没看出来,大公子有别的心事么,他能发这么大的火,恐怕不是你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燕随舟侧身望了望那边略有些狂躁的风皖初,抿了抿嘴,对周千念说:“那你待会儿好好安慰安慰宁姑娘,我先去看看大公子怎么样了。”
“放心吧。”周千念点点头轻声回道。
风皖初背对着几人,努力平复着心情。十几年前,也是这么冷的一天,少时的他得知结界破了,正准备去看看就被宫人拦下了:“殿下现下还是莫要出去了,外面结界破损,异兽出逃一片混乱,御界长老耗费所有的灵力也没能修补好结界,已然身死。”
他一听到御界长老身死根本按耐不住自己,就要往外跑,这时九暝长老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招手让宫人退下,温言对他讲到:“殿下呆在这里不要随便乱走,尊上已经修补好了结界,正要去追击出逃的纂雕和蠪蛭。”
纂雕和蠪蛭如此凶猛,父君才耗费了灵力修补结界,如今再去追击这两种异兽,并不占上风,风皖初急着又要往外跑。九暝沉声道:“殿下的灵力尚在筑基阶段,去了又能帮到尊上什么呢?你乖乖待在这里,我正要去协助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