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不要脸。孟无谙在心里默默道。
跟着贺承霄来到农院屋外,只见小溪上横着一排竹筏。
贺承霄信步走上去,孟无谙紧随其后。
两人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一阵轻风吹过,竹筏竟然在溪水上滑动起来。
而后风停了,竹筏也不曾停,而是缓慢地朝着前方运动。
溪水两岸种着一些叶子宽大的树儿,孟无谙站在竹筏上,头顶不时感受到几滴凉意,却是那叶子上积的雨水顺着叶尖尖滑了下来。
行至后来,溪水越来越窄,叶子越来越密,甚至打到孟无谙的脸上来,糊了她一脸的雨水。
贺承霄右手大拇指上扣着翡翠玉扳指,揽着她的腰,把她往他身边身边带了带。
雨水果不再滴在她身上了,他的肩膀却湿了一大片。
“这是什么?”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戴玉饰,好奇地问,“尹惠筠送给你的?”“
“不是。”他再不肯多说一字。
而后竹筏便顺着地势滑进了一个乌漆嘛黑的洞。
孟无谙什么也看不见,有些害怕,不禁伸出手来,抓住了贺承霄衣裳的一角。
他没有回过头来,仍然是笔直地站在她身前,黑暗中却传来了他低沉而令人安心的声音——
“别怕。”
她听着,不知怎的,很想哭。
这水里的地势都是由上而下,循序渐进的,所以竹筏会自然而然地向前滑行。
不知过了多久,竹筏顶到了一处岩壁上。
开始有微弱的火光映荡,山洞过后,却又是两条隧道,通往不同的方向。
隧道里倒不再有水,而是紧湿的泥地。
他抬脚走上去,她紧接着跟上,跟着他往左边的隧道走。
两边每隔几处就有两处火把亮着,昏暗但不至于什么都看不清。
弯弯绕绕的,饶了一处岔路口还有一处岔路口,而他熟门熟路,背着手,自信地往前走。
“要到了吗?”孟无谙性急难耐,主要是不确定的因素有点多,一直跟在他后面让她觉得有些憋屈。
“你要是愿意,可以挖个洞出去。”贺承霄道。
“什么?”
“我们现在在湖底。”他说,末了有几分不明显的嗤笑。
“啊?”孟无谙惊讶地想:这是湖底隧道?“那……漏水怎么办?”
“把我们都淹死。”他一本正经道。
“……”
而后孟无谙就没再说什么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脚步顿了一下,看了看他的背影。
他比她高挺多,站在她前面的时候,就像个巨大的盾牌,可以帮她阻挡利箭,却也挡了她的视线。
略作思索,她快走几步,努力和他并排而行。
虽然她不识路,而且吧,这样还有点挤。
他察觉到了她的变化,瞟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就这样沉默地走啊,走啊。
终于,一片天光照进洞里。
他们终于走到了出口。
孟无谙轻巧地跳跳跑跑几步,便跑出了洞口,看着贺承霄开心道:“到了到了。”
“嗯。”贺承霄看着她轻灵的模样,唇角微扬。
而后孟无谙回过头,发现自己在一个巨大的泥水坑里。
又走了几步,被一群“泥人”吓了一跳。
只见他们个个身材威猛,穿着军服,手着利刃,在整齐划一地练习,约有数百人罢,训练声中气十足,闻之令人胆惧,因身上脸上都或多或少沾着泥水,远望去好似一群泥人在行动,又添了一股骇人的灵异之气。
孟无谙呆呆地看着,竟不曾注意到前右侧有人,而那人却注意到了她,缓步来到她近前。
她这才凝神,一看是个似乎是过了而立之年的男子,身着绛色素衣,蓄着短短的胡须,神情泰然又带着一股威严的贵气,身上的历经沧桑过后沉淀下来的温润坚毅。
她看着他的眉眼,总觉得有些熟悉,当他对着她微笑时,更有一种亲近之感。
男子静静地看着她,眼底几分心疼,几分爱惜,存着许多的想念。
而她怔怔地看着他,因为太过亲切,所以当他抬起手轻轻地摸她的头发时,竟自没有闪躲。
“小谙儿都长这么大了呀。”
应是故人。孟无谙心想。
“六皇子。”贺承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