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相府。
顾景崇坐在桌案旁,翻开一本新册子,在册子上细细地写下朝廷每一个官员的背景、喜好、性格、政绩。
卓珩在旁边磨墨,不解地问:“国相写这些做什么?”
顾景崇道:“给太后。”
卓珩怔住,问道:“太后不是傀儡吗?给太后这个做什么?难道是忌惮宁王?想要太后摄政?可是宁王手中虽然有兵权,但他在朝中并没有什么影响力,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卓珩问了一大串,顾景崇却依旧淡淡地回答道:“不为什么。”
卓珩觉得顾景崇最近实在是太奇怪了,竟然什么都不跟自己说,仿佛有一口气卡在自己的胸口,憋的卓珩十分难受,磨墨的手也忍不住加大了力道,发出‘沙沙’的声音。
可顾景崇只是静静地写着字,并不理会他。
卓珩觉得自己的拳头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暗暗发誓自己再也不理顾景崇了,可是一低头,却看到顾景崇只在册子上写了官员性格与政绩,并没有写他们的立场,他又按耐不住地提醒道:“国相,您没写官员立场。”
“太后自己会判断。”
“您就不怕太后提拔宁王的人,与您对着干?”
顾景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轻声说:“整个大兴都是太后的臣子,又分什么宁王的、我的,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卓珩很震惊,他觉得这种话不像是从顾景崇口中说出的,他跟了顾景崇四年,他知道顾景崇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每一步都走的极为艰难,先帝在的时候,他办事虽然谨慎,对手中的权力却不曾有丝毫放松,先帝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从不会像今天这样,竟是要全心全意的,当一个……臣子?
太可怕了吧!
太后不会在膳食里下了蛊吧?!
今天那些素菜黑乎乎的,看着就不想什么好东西,当时应该拦着国相的,没想到太后居然用这么下作的手段,自己看错她了!
怪不得顾景崇最近这么奇怪!一定是中了太后的蛊!卓珩越长越激动,恨不得立刻飞到南疆去请个巫师来给顾景崇解蛊。
许是他情绪波动的厉害,顾景崇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困了?”
卓珩正准备说不困,脑子里却忽然想起了云锦给他塞的那本书。
只能在一个人的时候看……
千万不能让国相发现……
卓珩马上点头如捣蒜,“困了困了。”
往常的顾景崇都会直接让他去睡,可今天顾景崇却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他,幽深的眼眸看的卓珩心底发慌。
卓珩心虚的低下了头。
顾景崇忽然冷笑了一声,低声说:“拿过来。”
卓珩装傻,“拿……拿什么?”
顾景崇道:“你说呢?”
卓珩顿时泄了气,依依不舍的从衣服里把书掏了出来。
捂了大半天,书都捂热乎了……
顾景崇接过书,眼睛扫过书的封面时略微一怔,神情变得有些复杂,定定的看着手中的书。
卓珩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心地问:“这本书……写的到底是什么?”
“你以后会知道的。”顾景崇把书放到一旁,又恢复了淡漠的样子,“去睡吧。”
“喔。”
卓珩挠着头走了出去。
还真是本天书,看都不让看!
姜徵抱着小皇帝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看着底下两派大臣吵得不可开交。
姜徵听来听去,无非就是以夏霄为首的权贵派不服顾景崇独揽大权,在朝堂上嚷嚷个没完。
以顾景崇为首的一派,表情就淡定了许多,只是时不时的反击两句,并不叫嚷。
而顾景崇和夏霄两个人,至今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仿佛这事与他们无关。
姜徵听的头都大了,侧头看着殿外的云,正思考着自己中午该吃点什么呢,那叫嚷声最大的大臣忽然上前了一步,对着姜徵作揖道:
“太后,您来评评理!”
姜徵怔住,她觉得这个大臣还真是没事找事,自己现在手里一点权力都没有,什么事都得听顾景崇的,怎么评理?现在还不是她摄政的时候,她现在只想当空气。
她面色为难的说:“哀家……不通前朝之事。评理这种事,还是交给国相……或者宁王吧,他们比我有经验。”
姜徵两边都不得罪。
你们吵吧,吵得越凶哀家越开心。
底下的大臣看了一眼顾景崇,又看了一眼宁王,却都不敢惹他俩,继续喋喋不休的争吵起来。
夏霄若有所思,太后好歹是顾景崇扶持上去的,如今就算完全帮着顾景崇说话,夏霄也不会太意外,可如今太后居然还没落了自己,似乎是中立的……
既然是中立的,顾景崇为什么还要捧着她呢?
难道他有把柄在太后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