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得好好讨好一下自己这位小嫂子了。
姜徵刚从凤辇上下来,就见几个小宫女凑在一处,像是在讨论着什么。
姜徵让云锦去问了才知道,原来是太监从琼华宫的井里发现了绿竹的尸体。
那尸体在水里泡了好几天,烂的不成样子,要不是绿竹平时的衣服穿的和其它宫女不同,根本就认不出是谁。
姜徵听完还颇有几分兔死狐悲的伤感,也不知绿竹是谁杀的,姜徵知道以绿竹的性格,是不可能自尽的。主子失势,奴才就落了如此下场,死了也没人发现……
若不是兰太师自掘坟墓,死的就是她和云锦了。
她自己现在就像是沉在水底许久的人,忽然浮上来喘了口气,却只能喘气,依旧不能离开这水面,随时都会再次沉入水底,而且越挣扎沉的越快,她只能让自己先浮着。
泡在水里虽然难受,却也总比沉着好。
云锦扶着姜徵进了常宁宫,刚坐下没一会儿,王贵就拿着托盘走了进来,那托盘摞了三层,最上面盖还着一层大红色绸缎,看着很重,王贵要两只手才托的动。
王贵轻手轻脚的把托盘放到姜徵身旁的桌子上,姜徵望着托盘,挑眉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王贵弓着身子,一脸神秘的说:“太后娘娘不妨自己看。”
姜徵把绸缎掀起一角,只见金光四泻而出,晃的姜徵眼睛发疼,她忙把绸缎盖上,看着王贵,问道:“怎么这么多金子,这是谁送的?”
王贵轻声道:“国相大人差人送来的,说是……说是前几天晚膳的谢礼。”
前几天的晚膳……
就那四道黑乎乎的菜?
姜徵和云锦面面相觑。
顾景崇该不会是疯了吧。
两个人正愣着神,王贵又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雕镂镶玉的鎏金小盒来,不过手掌大小,雕工却颇为精致,一看就不是俗物。
姜徵接过王贵手里的小盒,轻轻打开,发现盒子里装的是膏状的胭脂,色泽纯净,质地顺滑,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却不显得甜腻,若不是对女人十分了解,定然是送不出此等佳品的。
顾景崇也会送这个?姜徵十分怀疑,她问道:“这胭脂也是国相送的?”
王贵摇摇头,恭敬的说:“胭脂是宁王送的,听说赵国王公贵族家的夫人都用这种,榷场上没卖的,还是宁王差人特地从赵国买来献给太后娘娘的。”
宫里的太监果然都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自己继位还没几天,从大兴到赵国的路程起码要两个月,自己两个月前还在刨野菜啃呢,连宫门都出不去,谁又想得起自己,也就自己现在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夏霄才借花献佛,这胭脂是他买个哪个妾室的差不多。
姜徵心里虽这么想,面上却露出了柔和的笑意,轻声道:“替哀家谢谢宁王。”
王贵道:“那国相那边……?”
顾景崇送的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姜徵一时也不好回他,只能对着王贵道:“容哀家想想,你先退下吧。”
王贵领命退下。
云锦关上了房门,跑到桌前,用掀开了木盘上的绸缎,忍不住赞叹道:“国相还真是有钱,这黄金估计得有一百两,奴婢还从来没一下子见到过这么多钱。”
虽然以前姜家也鼎盛一时,可姜徵父兄颇为清廉,她对钱也没什么概念,若不是这两年的凄苦生活让她认清了钱的重要性,她说不定还会把这金子退回去,觉得顾景崇是个庸俗的人,竟然明目张胆的贿赂自己。
可今时不同往日,虽然这金子或许是为了要她们照顾小公主的,但姜徵还是觉得顾景崇太会做事了,这金子送的真是太好了!简直送到她心坎里了!
姜徵道:“国相还真会来事,我们可得好好对待小公主,不能辜负了他对小公主的一番苦心,你说他这些年贪了多少啊?抬手就是一百两黄金,也不心疼。”
云锦拿了个金锭在手上摩挲,目光透着贪婪,“管他贪了多少呢,奴婢现在只想再做几道菜叫他来吃。”
姜徵笑了笑,挑了个金锭递给云锦,道:“你做菜辛苦了,这个赏你的。”
云锦也不客气,收下金锭就往怀里揣,美滋滋的说:“奴婢谢谢娘娘!”
姜徵吩咐云锦把剩下金子收好,坐在桌上杵着脸泛起了愁。
她道:“收了国相这么多钱,也不能不回礼,你说我们回送他点什么?”
云锦不以为然的说:“他不是说这金子是谢礼么?那还要什么回礼,娘娘收着不就成了。”
“哪有那么简单。”姜徵叹息。
云锦道:“他随随便便就送一百两黄金,娘娘觉得他还会缺什么?娘娘回礼又能回什么?还是别想了,安心收着吧。”
姜徵道:“他是不缺什么,可送礼不在贵重,而在心意。”
姜徵想的头脑发昏,正准备起身去屋外透透气,一转头就看到了柳叶瓶中插着的野蔷薇,花瓣虽是有些枯萎,却仍不掩美丽,姜徵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他那天在花旁驻足的样子。
天人之姿,世无其二。
姜徵悠悠一笑,道:“有了,你去院子里的花圃里采些花来,插在瓶子里,给国相送过去。”
云锦还攥着金子在玩,听到姜徵的话抬起头来,问道:“送花给国相?国相那么冷冰冰的人,还会喜欢花?”
姜徵道:“你照我说的做便是。”
云锦恋恋不舍的把金子收到口袋里,向门外走去,脑子里还在想着该用这金子打个什么首饰好,是簪子、还是耳坠呢?
可她才刚刚出门,姜徵就忽然起身叫住了她,道:“算了,还是我亲自去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