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袁朱不知她到底属于穿越还是重生,或者,她仅仅只是转世投胎,只是仁慈的孟婆偏偏忘记给她一碗孟婆汤。
多一世记忆,并没能让她与众不同,变得聪慧通透,反而平添许多烦恼。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
这是诗人卢照邻笔下的长安城。
袁朱此时就在长安城中,只是此长安非彼长安。
它的主人不姓李,而姓霍。
可不论它的主人姓甚名谁,它都一样生机勃勃,富丽繁华。
九重宫阙、王侯宅邸没有机会瞻仰,东西九市的热闹,袁朱却可亲身体验。
她是为袁母买药而来,药已买好,便走走停停,闲逛集市。见一摊上有不少小玩意,便停了下来,挑挑选选。
袁朱太专心了,不防一队人马匆匆过来,路旁行人见到,纷纷让路,唯有袁朱未曾注意。
队伍经过时,排头一人十分粗鲁的把她推开,不仅不道歉,反骂了一句“不长眼”,趾高气扬而去。
谁不长眼?袁朱气极,她被推开时没站稳,磕在车摊木架上,疼得直跳脚,便想追过去。
摊上的老人拉住她,“姑娘,别去,那是光禄大夫府中的下人,忍忍吧。”
袁朱一边揉着被磕到的肩膀,一边忍着气,“光禄大夫府上的?难道就可以欺压百姓。”
老人上上下下打量袁朱,“姑娘,听你口音,也不像外乡人啊,怎么连光禄大夫家的情况也不知道。”
袁朱拍了拍衣上灰尘,“他家很特别吗?还是这个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就如任何不关心国家大事的人一样,袁朱对中央政府机构设置只了解大概,华朝最高统治者是皇帝,皇帝之下设三公九卿大夫等职位,官位不可世袭,爵位却可传给后代子孙。
官做到极位时便寻求封候,如丞相田不礼被封富民候,大将军张安世是安定侯。光禄大夫若只是光禄大夫,没有爵位,在权门贵戚满地走的长安城,实在算不得稀罕。
“他家当然特别。”老人重新摆着被弄乱的商品,“光禄大夫家是当今王皇后和太子妃的娘家。”
“哦,原来是他家,我想起来了,可是光禄大夫王音家。”
“正是。”
“若是太子登基,他们家岂不一门两后了,难怪那些下人如此嚣张。”
“可惜啊,王家的小女儿没有这样的福气。”老人摇摇头,“太子妃二十日前就薨逝了。”
袁朱真觉自己孤陋寡闻,消息不灵通。她为照顾母亲,一直待在家中,太子妃逝世这么大的事,她居然现在才知道。
只是太子妃地位仅次皇后,皇后又是她的姑母,怎么突然说不在就不在了,袁朱肩膀也不疼了,气也消了,以一种打探八卦的精神,悄悄地问摊主老伯,“她怎么去的?”
“听说是染了风寒,病死的。”
袁朱还以为有什么别样内幕,原来是生病逝世的。袁朱叹息,这个时代,医术没有后来发达,有时即使是感冒也可能死人的。
“太子青春年少,文武全才,可怜王家姑娘,若是还活着,看着太子得胜还朝,那是何等威风!”
今年三月份,匈奴寇边,天子派大将军张安世出战,太子随军出征,历时半年,击退匈奴,大胜还朝,如此大事,袁朱自然是知道的。
“老伯,您见过太子殿下?”
“大将军出征那日,有幸得见。”
“那他长什么模样?”袁朱随口一问,不知能否与自家兄长相比。
“龙章凤姿,天日之表。”老伯笑咪咪地说道。
这个形容也太抽象了,说了等于没说。
袁朱接了一句,“凤子龙孙,果然与我等常人不同。”
“那是当然。”老伯继续摆着摊上货品,“现下太子妃已殁,不知哪家姑娘可以有幸嫁给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