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妍不知程鸿心里的如意算盘，若是知晓了定当骂一句猪狗不如，满口的仁义道德实则黑了心肝儿，竟为了自个儿前途弃亲姐姐的安危于不顾。
翌日，程大早早去牙行签了字据，交了一年的租金，之后趁热打铁地搬了家。
“这程大竟真的分家了，可真是活久见。”
说来程大在镇上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年纪轻轻出去闯荡，离家便是三四载，音信全无。当时的程家穷得叮当响，家里的顶梁柱老程头又出了意外人直接没了，独留下柳氏一个寡妇拉扯着俩半大小子，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可惹了不少闲话。
当着人前他们怜这母子三人命运多舛，背地里愣是没一人上前拉拔一下，与寡妇扯上干系终归坏名声，一个没留神儿就可能惹上一身腥。
就在他们以为柳氏会为了生计寻个人家时，程大突然回来了，不仅回来了，听说还赚了不少银钱，程家也从有名的落魄户摇身一变成为十方镇的富商，羡煞了旁人。
程大又是个顶孝顺的，孙氏苦了半辈子可算是苦尽甘来，整日的穿金戴银，一时风光无两。
只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程家出了个不学无术的程二，把家业败了个大半，这边程家没落，那边钱家就起来了。
“有啥活久见的，我倒觉得这程大活得委实窝囊，今个儿总算硬气一回，有个男人样儿。”
“咋滴个回事儿，你且同我们说道说道。”
穿着粗布衣裳的女人瞧了几个大老爷们儿一眼，一脸的鄙夷，砸吧着嘴喋喋不休起来，“钱员外上程家提亲这事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知道，听说那聘礼足足有一百两银子呢，钱家可真是大手笔。”
“再大的手笔有个毛用！我且问你，你舍得把自个儿闺女嫁给一个痴傻儿吗？”女人掐着腰，怒目圆睁，大有一副被问话的男人若是舍得就撕烂他臭嘴的架势。
男人缩了缩脖子，连连摇头。
镇上倒是不少人眼馋那一百两银子，盘算着只是个丫头罢了，来年让婆娘再生一个不就结了，有儿子傍身，他们也不指望闺女养老送终，一个丫头换一百两银子，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只是这行为无异于卖闺女，传出去名声就臭了，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他们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真要去做那还真没有那个胆量。
“哼！”女人啐了口痰，“那孙氏竟见钱眼开，将自个儿亲孙女往火坑里推，真真的丧尽天良。”
“啧啧~那钱家可不是好相与的，我听说那个钱威不仅啥也不懂还成日里拿着个鞭子只好气儿不顺就抽人，谁要是嫁过去可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我也听包子铺的刘婶儿说了，那钱员外压根儿没说要娶哪个程家娘子，是程二的婆娘张氏不舍自个儿闺女，就联合孙氏把亲事推到了程家大娘子身上。”
“哎呦喂~真是丧良心啊~”
“可不咋的，孙氏向来不是个好的，咱就说那程家的铺子，是人程大累死累活打拼出来的，孙氏一句话就把铺子的七成利给了程二一家，心眼可不带这么偏的，这要是我，早就跟家里闹掰了。”
“听说程大提分家也是被逼的，程大和那柳氏膝下就一个闺女，从小跟眼珠子似的疼着，就指望着闺女给自个儿养老送终，那孙氏和程二一家非逼着人家把闺女嫁给钱家的痴傻儿，可不是要了程大的老命了。”
“我家婆娘说那柳氏坏了根基都是她婆婆孙氏害得，也不知真假。”
“估摸是真的，孙氏就是个眼盲心瞎的，我瞧着她迟早有一日要后悔。”
孙氏会不会后悔他们不晓得，不过经此一遭孙氏与自个儿大儿子的情分怕是走到头了。
“话说回来，那程家大娘子的未婚夫长得倒是俊朗，俩人这么走在一起可真登对儿。”
众人连连点头，确实郎才女貌。
也不知俩人啥时候成亲，他们也好讨杯喜酒，沾沾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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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街上的人就程家与钱家结亲的事讨论得热火朝天，这边程大一家五口正忙活着拾掇新租的屋院，没人凑到跟儿前，他们权当不知，乐得自在。
院子很大，前头是门面铺子，木门的漆像是新的，瞧着还算整洁，只是长时间无人居住，桌椅上铺了一层灰；推开后院门便来到了后院，大四间，均可住人，灶房挨着正屋，茅厕立在院子东侧不显眼的一角，西侧有一个水井，通体瞧下来，宽敞有余，十分适合做吃食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