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你们多关照些。”嬷嬷吩咐。
总的来说,在王府的日子还算平静,除了最初她们占了上等婢女屋里两张床位,两名上等婢女被迫挪出去,因此生了些许龃龉,别无其他。
这日,却起了事端。府上运回一批名器名画,小厮们搬进院子,嬷嬷一面指派丫头往各厅堂屋里分派,一面吆喝:“都利索点、小心点,这些东西珍贵着呢,弄坏了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赶紧送去摆好,明日老爷请了人来鉴赏,别给老爷丢脸面。”
东方苏苏几个抱着瓷器往堂屋去,其中有只三彩折枝花蝶瓶听说是青州新烧出来,整个大辰只三五只,殊为贵重。王家老爷不知从何门路弄来,宝贝得很,是明日鉴赏的重头戏。
菊儿将东西摆好就先出去了,东方苏苏忍不住看那彩瓶两眼,心中很不是滋味,若在以前她家也有这些宝贝,哪用得着看别人的?兰儿往日与她不对付,因床铺的事始终怀怨在心,此番见她发愣,四下又没人,冷不丁上前推一把,那彩瓶便在东方苏苏的尖叫声中摔落,跌了个粉碎。
“就是这么个事。”二人被嬷嬷扭送大夫人时,叫东方永安撞见。“她推我!”
“可不兴血口喷人的。”兰儿冷笑,“嬷嬷叫大家都小心点,你自己拿不住,怎还赖别人?”
“我赖你什么了?明明就是你!”
东方永安拽住怒气上涌的东方苏苏:“有没有人看见?”
“有!”东方苏苏手指与兰儿一同挪出去的婢女,菊儿,“她一定瞧见了,我在门口瞧见她的裙摆。”
菊儿连忙摇头:“我先放好就走开了,真没瞧见。”
“你撒谎!”东方苏苏扑上去,被人拽开。
嬷嬷气道:“别搁这儿吵!到底谁干的好事到夫人跟前自有分说!”一群人扭着二人浩浩荡荡走了。菊儿寻了个空隙溜开,东方永安见状跟上去。
待到无人处菊儿松口气,背后陡来一道冷冷的声音:“你瞧见了。”是肯定而非疑问。
“我,没……”
不等她说完,东方永安几步过来一把将人摁在墙壁上,袖间滑出把锉刀抵住对方脖子:“到夫人跟前说出你看到的,不然。”手上用力,菊儿立时吓得魂飞魄散,她诱道,“王家公子待我们礼让三分,你知道的对不对?”菊儿小心点头,“只要你说出实情,自有感谢,若否,在你这可爱的小脸蛋上划两下,想来府上也不会追究。”她当然可以温言软语相求,可这些小丫头片子嘴皮儿最是厉害,真遇事就六神无主,惯常经求不经吓,所以她上来就凶神恶煞,一下子将人唬住。
“别,我,我的确看到了。”
“去说?”
“去说。”
厅中,王老爷听闻自己的宝贝折了,忙不迭赶过来亲自过问。嬷嬷指着东方苏苏:“兰儿说是她,摔了那件折枝花蝶瓶。”
王老爷痛心疾首,肥肥的脸涨红:“你,你说是那个老爷我花了几千两银子,找了一个又一个人、几经周折才弄到手的好宝贝?”
嬷嬷支支吾吾应声,东方苏苏倒吸一口气,琢磨着这下自己完蛋了,就是真把她卖了也赔不起,立时恶狠狠瞪兰儿几眼。兰儿也被吓得愣住,她还说这瓶子最多百两银子,这下忧心起自己会不会被迁怒。
王老爷听说连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又是哀嚎又是破口大骂恨不得掀了屋顶:“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死丫头片子,生了一个脑袋两只手都干什么用的,这点事都做不好,老爷我每天那白花花米饭都喂猪的吗!”
东方苏苏偷瞄他一眼,那脸上的肥肉和胡须都抽搐得扭曲了,赶忙道:“不,不是我摔的,都怪她!是她故意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