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下午,谢云络再不解决一些东西显然已经不行。
他那些弟兄们的创伤,长期未愈,甚至已有溃烂的迹象,已经严重影响了战力,再这样下去,恐怕不用他出手,梁王便能先把他给解决了。
萧墨逸毕竟只会治伤,烂哪块,就会切哪块,若是能找人提前防治,甚至在伤口溃烂引发严重出血时,能有人及时的止血,恐怕问题就会好解决的多。
不由得,谢云络想到了昨晚被夏南鸢救治的那个人,插入胸前的匕首直接被她拔出,出血量却还没有萧墨逸剜个箭头一半的多。
甚至昨晚,她入睡前还告诉紫鹃如何的给他清洗,以免胸腔的浓水,引发严重的溃烂。
虽然知道她这些技术都是传自她外公,并且,是为谢景瑜所练,但他还是不免感到佩服,尤其,是她所说的那种胶水。
她实在,跟小时候不一样了。
“哼。”
他低声冷笑,看着手里的那盏茶。
就算是她变了,他又何曾跟上一世一样?
那个清浅淡然,恍如清风般的谢家七郎已经不复存在了。
活着的,不过是个遭人背叛,身负血海深仇的鬼!
“砰”。
他手中的茶碗被他捏的粉碎。
“公子,怎么了?”
紫鹃听到声音,赶忙跑了进来,书房里,谢云络依旧在窗前看着书。
她看了眼他手边的碎片,连忙跑过去收拾。
“公子小心,别刺到了手。”
“无妨。”
谢云络移开了他的手,看着窗外,低声地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去让人备车,就说……我旧疾反复,去城南的医馆再开些药。”
“是。”
紫鹃听命下去,带走了他桌上的碎片。
谢云络依旧望向窗外,看着愈渐低沉的斜阳,心道时间是差不多了,她也应该离开梁王的地界了。
反正留下她她也不会跟在他身边,他又何苦再多此一举呢?
上一世的苦他又不是没吃够,就让她和景瑜,再过好这一生吧!
——
这临州不比青州,说到底还是梁王的地界。不但有他的人暗中对他监视,这城中,顺带还有太子的眼线,否则,他也不会事事出门,都得备足个理由。
谢云络从马车上下来,看着这间,依旧是城里最吵闹的医馆,迈步走了过去。
然而他刚走到医馆的大门处时,目光,突然被那一抹熟悉的操作,给顿住了!
夏南鸢此时已经跑到老伯的身前,推开了欲给他包扎的小大夫,道:“他这明显是缝合以后的出血,不能简单的包扎,肯定要看一下是否已经缝合好了。”
那个姓张的小大夫看了眼老伯的伤,面色不悦道:
“你谁啊?”
“我我我,哎,她是我朋友!”
赵衔举着手,七拐八扭地从人群里钻出,姓张的小大夫一看,更是皱眉道:
“你朋友?”
“也是我七叔的朋友!”
赵衔似是觉得自己的人格不靠谱,所以又搬出了谢云络,跳着道:“你们医馆不是缺人手吗?她,是我七叔给你们推荐的!”
夏南鸢觉得这家伙的瞎话简直张口就来,被谢云络知道还指不定怎样。这时,周围却引发了一阵骚乱:
“天,原来是谢世子,想不到他那么快,就为咱们找好大夫了!”
“可为什么是个女人?一个女人,会看病吗?”
“哎,女人怎么了,谢世子推荐的,还能有错?”
门口的谢云络脸色更加阴沉,赵衔听着那些话,虽然气势地叉腰,但却腿脚有些软地,碰了碰夏南鸢的肩。
“喂,你再干嘛,不会玩真的吧?上来就挑战高难度,我记得你小时候,只会简单的缝缝补补啊!”
夏南鸢没有理会他的触碰,而是将老伯手上的绷带给拆开,动了动他中指的指尖。
“怎么样,有感觉吗?”
她说的认真,老伯现在已经痛的快要昏厥,只能下意识的道:“不……不知道。”
夏南鸢又拔下了发簪,扎进了他指尖。
“啊——有,这次有!”
这就对了,夏南鸢将发簪放到了地上,然后道:“有刀吗?”
她身边的伙计刚想问话,就突然被一道声音给阻止,“把刀给她。”
伙计一看,居然是自己的老东家,连忙将开创用的刀,连带着麻药一起递给了她。
夏南鸢此时的注意力全都在老伯的伤口上,下意识的接过刀和麻药,将他腐烂流脓的地方切下去。
根据她的判断,老伯的伤口应该是由锐利的钝器击打所造成,切面虽然凶险,但对远端手指的刺激还是会有很大的感觉,证明经络还未完全坏死,应该离受伤时,不超过2个时辰。
果然,在她为他清除着溃烂流脓的地方时,一个婆子,用有些浑浊的声音道:
“我说姑娘,你能不能行啊?这是周伯,我们城北开猪肉铺的。今早他也是倒霉,开店剁猪骨头时,眼睛一花,那么重一砍刀,直接就剁在了他手上!哎,若不是想送爹娘都不在了的孙子读书,他也不会这么拼命啊!”
闻言,周围人皆一阵“咦嘘”,周伯却摊在椅子上,艰难地摇了摇头。
“人呐,老了就什么活都干不动了。想当年,我也是城里城外,有名的屠宰户。许是半生杀孽太多,克死了儿子儿媳,以至于今后,都不知能不能再带着孙子生活?”
夏南鸢听得,突感酸涩,连忙出声安慰道:“不要紧的。我方才看了,您的伤口之所以会二次出血,是因为最初缝合时没有清除坏死的部位,如今我已经放出脓血,将血管和经络再次缝合,您只需要注意在伤口恢复时好好休息,待其愈合后做好手部的锻炼,就能和常人一样,于生活中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