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风走后,青葵一时情绪激动,竟然晕厥过去,湘玠守了她好一会儿,直到青葵醒来,再三确认她无事,这才离去。
出浊心殿时,骤然起风,湘玠与祝余不由抬眸,这才发觉,沉渊的天际除却素日的一片紫夜,竟然繁星点点,偶有几抹景泰蓝的枉矢飞逝而过。
“解衔!是解衔!”湘玠的眸明显亮了起来。
二人疾行回九黎殿,殿前罕见地飘落了密密麻麻的天璇碎片。
湘玠推门而入,祝余识趣地拐去了侧殿沏茶。
东翻西找,终于在镜台的妆奁里寻到,一块由帝释青宝石镶边妆镜,是朱妃唯一的遗物。
此刻它灰扑扑的,甚至映出湘玠的容貌皆模模糊糊,可湘玠仍爱怜地摸了摸它。
幼时,乌玳被军营的训练压的喘不过气,湘玠不愿给他添麻烦,每当漆黑的夜幕降临,她害怕地总是抱着这块妆镜入眠,就如同身侧有母亲在陪伴一般。
直至某一天,这块灰扑扑的突然亮了起来,出现了一位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不知盯着妆镜在想些什么。
许久以后,那小男孩头顶莲花状银冠,脸圆乎乎的,手中握着一枚细颈的白玉瓶,瓶身有天青色的纹路,微微地笑了起来。
湘玠一直觉得他傻乎乎的,直至他笑起来,才发觉这小男孩的格外好看又温柔,也仿佛驱散了黑暗中,她惧怕的妖魔鬼怪之流。
而后,每逢万星奔月之日,便有这小男孩探头探脑地出现在母亲留下的妆镜里,再后来,便见不得他的容貌,只能瞥见一角他天青色的衣袍,与偶有几句温润的声音。
然而,似乎他却听不见湘玠任何的疑惑,也瞧不见她的任何动静。
因他总随奔星之夜出现,湘玠唤他“解衔”,她不知镜中是何处,误以为是人间,这也是湘玠常常去往魍魉城四忂阁打探消息的缘由……
果不其然,妆镜倏忽闪烁起来,果真一袭流光绫出现在了镜中,随后响起一道微弱的女声,“公主回来了,胡荽也要回天葩院继续侍奉了。”
湘玠蹙起眉,这是“解衔”身侧第一次出现女子,往常他皆是独自一人,难不成是家中的姐妹吗?
“等等!”是“解衔”的声音,温柔地仿佛能掐出水来,“天高夜冷,我怕你抵不住,这披风借给你御寒吧!”
随后衣袂翩跹,那女子犹豫道,“清衡君……”
湘玠一愣,默默地记住他的名字,只不知是哪两个字呢?
“不要多想,”清衡又笃定道,“我对你的好你接受就好。”
祝余送茶入内,递与湘玠,然而她的心思此刻没有半分在茶汤上,将茶盏放置回案几时,只堪堪搁于桌沿。
茶盏几乎是顷刻间便要坠落,幸而祝余眼疾手快接住了,她放回桌面,关切道,“姑娘,您怎么了?”
见湘玠不说话,又望着已然熄灭的妆镜,“难不成今日解衔并未出现吗?”
湘玠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不知心中作何滋味,“他出现了,然而身侧有一名女子。”